据陈皮的供词所言,他当时因气不过村民们粗鲁愚昧的行为,便想砍下带头起事人的两根手指让他们有一个血的教训。/p
于是他独自一人埋伏在村长居住的房屋门口,准备他一进门就出手制服。可后来不知从何处飘散的迷烟四起,半蹲着的他头脑一昏,彻底失去了知觉。/p
他再次清醒过来时,已经处于这高墙四壁之中,而江离则把所有的尸体都扣在了他的头上。/p
如此几句言语一出,倒更让人怀疑江离的别有用心,可其中除了奇怪的迷雾以外,也并没什么特别之处。好不容易浮出水面的线索只能中断,忧心忡忡的张启山决定立刻去一趟宁远村进行现场调查。/p
事关陈皮的冤屈是否能够顺利洗刷,林怀瑾一定是要跟去的。她心里很明白,若不是因为自己的安危受到伤害,陈皮没必要再去宁远村惹事生非,他是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亲人,而自己又何曾不是在点滴相处之间,早已真心相付。/p
但这一次毕竟是瞒着二月红的个人行动,林怀瑾有丝心虚存在,一上车后就昏昏沉沉,始终惶惶不可终日。直到宁远村内的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时,骤然清醒的她才不适地揉了揉眼。/p
汽车平稳停滞,车内三人的嗅觉都极度敏感。/p
昏头转向的林怀瑾蹭了蹭脑袋,突然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p
她于是放眼望去,一旁的张启山紧闭双眼,自己的脑袋竟稳稳地倚靠在他的肩膀上,而他依旧一脸淡漠,更没有任何异样。大惊失色的她见此假装吸进了恶心的味道,立即慌乱地打开车门不停干呕。/p
她本就困得睁不开双眼,对于途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更是一概不知,可望向张副官异常惊诧的眼神时,还是有些无地自容。/p
跟随着下车的张启山疑惑地扫了扫她的窘态,随后递给她一方白色手绢。林怀瑾见此摇了摇头,“不必了,谢谢佛爷。”又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另一块绣有红梅的手帕随意一擦。/p
这方手帕还是她在红府刚学会刺绣时亲手所制,不过嫌弃难看,便一直没有送出去。/p
一旁的张启山尴尬地收回手绢后,又不自知地抿了抿嘴。/p
他的心已经不受控制,那情蛊蚀人,使人丧失理智,从而狂热疯癫。他的眼里似乎只存在林怀瑾的一瞥一笑,他不懂为何如此,只能掩饰般的默路前行。/p
……/p
三人进村时皆是捂紧口鼻,一脸生无可恋,里面尸体的腐烂味更加严重,甚至达到了一定的地步。/p
炎炎夏日虽已逐渐消退,但腐败的程度仍旧迅速,眼见着十几具尸体毫无规则的暴露在外面,饶是盗墓世家的张启山也不禁火冒三丈。/p
江离美其名曰留下痕迹能够更快破案,其实是尸体的数量太大,根本不好也不愿处理。如现在这般受了风霜雨露,不仅味道令人窒息,连原有的线索都掩盖得再也寻不见。/p
张启山决定分头行动,挨家挨户进行探查,于是分配三人各自从东西北几方前去。林怀瑾其实并不情愿一个人在这个尸体满地的荒村兜兜转转,可迫于无奈,只能勉强同意。/p
“待本大仙好好看看,料他个天机泄露。”她佯装着齐铁嘴平时掐指断卦的模样,又郑重其事地东张西望,最后手指一抬,决定往北而去。/p
后头的两人见此摇头笑了笑,连张日山也不禁道:“林姑娘怎么学会了老八那套,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p
纵然步履匆匆,一路之上也少不了遍地的尸体,可惊惧的她只能小心翼翼地避得更远一些。/p
每经过一户人家,林怀瑾都仔仔细细的翻箱倒柜,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不过每家每户遗留下的都是很普通的衣物以及农家具,并没有什么特别。可当她经过第五户人家时,却在床底尘封的木箱里发现了一件桃红折裥裙。/p
这长裙曳地,大袖翩翩如丝,金丝饰带又层层叠叠,表现出的是主人优雅和飘逸的气质。/p
都说魏晋fēng_liú、华袿飞髾,林怀瑾猜测这应是那时期的女子之裙。她没想到宁远村果然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子,表面的荒芜之下,竟然还隐藏着如此贵重的古衣。/p
除此之外,她还隐约觉得这长裙十分熟悉,更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似乎自己的身形与尺寸都与主人无二。正待疑虑的她想取出细看时,窗外突然飞进来一个人影,又快速地用右手抵住她的额头。/p
“有鬼!”林怀瑾忍不住惊恐一叫,又迅速抱住脑袋,惊骇万状的她战战栗栗,不敢有所动弹。可多时之后仍不见其余动静,胆大的她只能微微抬头,朝四周扫了扫。/p
面前只有一个目光呆滞的男子,他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直都是一动不动的木然。/p
气急攻心的林怀瑾一把撕下额头的符咒,接着气愤不已地打量着他,竟然是那日在宁远村带头闹事的代表。他见此并不在意,只是不可思议地道:“怎么可能,你怎么还不消失?”/p
闻言后的林怀瑾白了他一眼,“我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无故消失,你不会是脑子吓坏了吧?”/p
宁远村的村民都太过迷信,总是神神叨叨念着鬼神。不过好在还留下一个活口,或许能探出事情的真相,她于是放缓语气又问道:“这位村民,请问你们宁远村的血案究竟是怎么……”/p
一边问话的她一边回头望去,可那男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