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后的女子则是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感谢这个词语她是当不上的,可那个沉闷的阿六为救她承受了莫名的罪责,无论如何也配得上一句恩施谢意。而林怀瑾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便是又半站起身郑重地道了几声谢,倒是变得局促不安起来。/p
她并不知道这女子的姓名,只觉得她的面容苍白憔悴,虽略施粉黛显有娇媚之态,但那种历经沧桑却反抗不了的悲哀仿佛是从内心里散发而出,且全然影响了整个人的生活气息,怎么都不能磨灭。/p
这倒不是由于年龄成长的缘故,不过具体的问题谁也说不上来。/p
心中早就有数的女子见此朝她微微一笑,示意不用多礼后,接下来才解释道:“阿六这个人总是这样不言不语,其实我十分清楚你并不是他的亲妹,因为上一次我在光兴镖局里偷吃东西时,他也是这么对镖头说的。”/p
此时女子说话的表情有些落寂,又有点憧憬,似乎是陷入了从前的故事里。在这种相对的场景下,任谁都想深入了解她的过去,可是又担心破坏了那层欲盖弥彰的神秘,此两种想法交织相错,越发使人不能自拔。/p
林怀瑾不知该如何答话,心中只暗自腹诽原来这女子与那名叫阿六的男子早前也是因由几乎相通的事故而相识的,那么既然如此,相信对方什么都已心知肚明,自然她也不用再掩饰假装。/p
但女子见此却误会了她突如其来的沉默,只以为她是忧心自己会拆穿她的谎言,于是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镖局里大家都叫我白梦,你唤我白姐姐就行了。不用害怕,你若是有什么去处就先告诉我,如果能沿路到达,那我再来叫你可好?”/p
或许是这番场合与过去的她处境大致相同,因此她的话语说得极其和蔼,让人心头下意识变得放松不已。林怀瑾不由感激地望了她一眼,立即期待地问道:“我想要去镇江寻找亲人,不知会不会顺路?”/p
“这太巧了,我们这趟镖的目地的会经过镇江那个地方,估计今天傍晚就能到了。”白梦跟走过几趟大镖,对这往来的路线已比较熟悉,所以听她一说出口便清楚了大致的方位,于是才能随即回应。/p
不过正当她要详细地述说一二时,却突然闻到了外头传来的练刀的声音,听声后的她嘴角便是上扬,有些欣喜地自言自语道:“看来阿六的关山刀耍得越发精湛了。”/p
闻言后的林怀瑾也撩开帘子随之望去,果然远处的院子中有一名男子挥舞着一把长刀左右摇摆,那刀法非常迅速,一般人完全看不清楚,连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而且可能是昨日天太黑没有看得仔细,外头的那个男子其实并不如她想象中的干练清爽,竟穿着破破烂烂,头发也凌乱不堪,若是蹲在墙角掌着破碗,与乞丐没有两样。/p
难道这真的是她昨晚的救命恩人?确实有些不同寻常。/p
料想着的她愣了愣,竟在这忽然的一瞬之间,又抓住了白梦口中的关键词语。他手中的是关山刀,她又叫他阿六,难道他便是黑背老六?想到这些,她忍不住脱口而问:“对了白姐姐,阿六的肩膀上可有黑色手印?”/p
白梦听此呆愣了半秒,随后才有些惊愕地点了点头,只奇怪她为何会知道这些?难不成还真有亲妹一说?而在得到她肯定的答案之后林怀瑾并未言语,但那心里有丝复杂升起,更多的则是对后来结局的哀怜。/p
原来这便是黑背老六的前半生,与刀为伴,有梦作影,跟随各地广大的镖局走南闯北,可能偶尔才会迫于无奈下墓一次,活得自由洒脱。可这样的日子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哪会那么容易?/p
想必是半辈子的生存麻木,因此书中写的他便是一个没有追求,没有愿望,也没有智慧的人。/p
他的晚景尤为凄凉,据说在后来国家解放之后,有一些红卫兵看他不顺眼就想批斗他,可是当时黑背老六尽管已经到了七十多岁,可是却依旧十分英勇地杀死三个人,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最后他终被军队击毙。/p
这样的一个人,算不上好,却也算不上坏,只能说是旧社会的典型人物,而他们又何其不幸,何其悲哀?林怀瑾苦笑了一声,望见白梦沉重的眼神后,更是恍然大悟。/p
白梦自称姓白,难道她就是后来跟随黑背老六的白姨?从她刚才的只言片语中,能够猜测此时的她便已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后来若是真迫于生存成为了妓女,也并不奇怪。/p
原来他们早先便已经结缘了,怪不得后来黑背老六会为了她千里走单骑,又一步一个脚印地把她给背回来。后来也是因为救下了她的原因,她才会死心塌地跟随他一生,直到先于他去世。/p
时代的悲剧下,他们重复的一直都是做不了主的人生,但愿这一切都不会如书中那样,趁着他们如今都还是有血有肉的人,好好地生活下去。/p
说不定那个时候他们都能有一个可以托付的目标,之后结婚,慢慢地学会爱,在有了家、有了孩子,开始相对地对人生有一点感觉。/p
一旁的白梦自然不会知道她的念头,她只是想到再没有几日自己便要离开,不由叹了一口气,发觉到眼前的女子更加心事重重,便也不再打扰,悄声地下了马车。/p
思索着的她在下车后便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黑背老六,而他也怕她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不安全,便一直默默地随镖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