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乘月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早上五点,过不了多久天就亮了。这些天他换了一块非常普通的手表,假装没人在监视他,没人控制他。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放在了林想容那里,她做了些手脚,努力维持之前的假象。/p
“我又梦见坠楼的那个晚上,看见陆教授。”许乘月开了灯,坐在长廊的休息椅上,双眼锐利。/p
“然后再醒来就已经一点多了。“/p
他从背包里拿出钥匙,取下上面连着的移动硬盘,直接扔在了林想容手里。他刚从学校实验室里出来,那里没有人,街道上也没什么人,就连到了瑞和医院,也是冷冷清清大门紧闭,只看见林想容独自坐在黑暗中。/p
“你怎么突然让我去偷这些东西。”/p
“这不是偷,你只是帮我取回我应有的东西。”她语气平缓地说着。在突然明亮的医院里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靠在墙壁上撩开遮住眼睛的头发。/p
“江海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她一声叹息说:“我没想到他的情况会急转直下。”/p
“你还在意他吗?”/p
“在意啊,这是我很长一段时间的精神支柱。”她低下头笑了笑,脸『色』比平常憔悴,弯着眼睛凝视着许乘月:“有些事,你会觉得一定要做到。”/p
“可哪怕他运气好手术成功,也不是你当年认识的那个人了。”/p
“我明白,那不是更好吗?那样他就是一张白纸,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改造他,改造成我爱的样子。”/p
听到这番话许乘月愣了一下,他放松地坐在椅子上,面『色』平静。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很幸运,没有人想要真的改造他,即使被监控被追杀,也没有任何人想要控制他的大脑禁锢他的思想,他所有人格的形成,都顺其自然不参杂任何目的『性』。/p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望着皱眉冥想的林想容突然生出了同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同情谁,同情江海吗?还是同情眼前这个强势到无法理喻的女人?/p
“几个小时后,陆永肯定会报警,我避开了监控,也不会留下线索。“许乘月抬头对她说:“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做事情。”/p
“什么?”林想容诧异地注视着他,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p
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事情,他把林想容给他的破坏神经中枢的『药』物放在了隐蔽的地方。如果自己真的想服用,再麻烦也会把它找出来,/p
如果不那么想吃,就会慢慢忘记它们。/p
“不用再给我『药』了。”他拿出藏在家里的那四瓶『药』物,弯腰把它们全部放在林想容脚下:“这些也还给你。”/p
“我不需要。”许乘月淡淡地笑了下,挺直腰杆神情坚定地站在灯光下。/p
窗外太阳已经慢慢升起,最亮的那颗启明星悬挂在半空中,冷清又孤寂。/p
他轻轻拍掉自己的大衣上落下的尘埃,平静地说:“我不需要通过抹去另一个人,来证明自己的存在。”/p
第一束阳光照进医院里,穿过玻璃窗,地面上有了光,光斑向上移动,最后照亮两个人。/p
“你疯了吗许乘月?!”林想容毫不犹豫地冲他吼道。她攥紧拳头,手背和额角青筋暴起,声音尖锐又刺耳,是脱下层层伪装后最真实的腔调。/p
她气急败坏地指着他鼻子骂道:”许乘月你是不是有病!你这样就是个随时被替代的机器人,你要做个随时滚蛋的机器人吗?“/p
“好好做个人不好吗?”/p
“我所有的思维都是程序导向,不存在疯癫的可能。“他顿了顿:“正如你所言,我是个机器人,不会疯。”/p
一直以来,许乘月都是那个被压制被威胁被恐吓的弱者。可这一刻他们之间的关系终于得到了对调。他目光坚定又锐利,无所畏惧地凝视着林想容无比慌张的脸。/p
“刚好,我也想问你,好好做个人不好吗?”/p
“许乘月!”/p
“你没办法控制所有人。你不可能控制一切。”/p
“包括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