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肋骨断了?”他深吸一口气,情绪突然舒缓了许多。/p
“我看出来了,子弹打肋骨上了,断了两根肋骨。断裂的骨骼划伤了上消化道和胃部,导致口吐鲜血。”/p
“运气真不错,腹部中弹居然没伤到功能『性』器官。”许乘月感叹着。/p
他手里拿着把镊子,拨开涌出鲜血的伤口,从两根断裂的肋骨间夹出一颗子弹。/p
当他夹出子弹放进一个小盒子的瞬间,整个人仿佛虚脱一般,没有了一丁点力气。过了几秒钟他还是挣扎着坐起来,缝合好伤口,拿着双氧水和酒精棉进行了大面积的消毒处理。/p
那颗子弹安静地躺在红『色』的盒子里,像个经历劫难的见证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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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顾云风就清醒过来,他虚弱地擦掉脸上的汗,想换个姿势但被许乘月制止了。/p
“子弹击中了你的肋骨,断了两根。你别动,这断裂的骨头有时候比刀还锋利。”/p
“没有伤到器官?”/p
“是啊,撞大运了。”/p
真的是撞大运了。/p
他低头看着已经缝合好的伤口,劫后余生的惶恐瞬间侵袭而来。/p
在发现子弹进入身体的那一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近乎绝望,在许乘月把刀刺入他腹部的瞬间,撕裂的刺痛感让他恨不得直接死去。/p
但就在伤口缝合的瞬间,在他被告知没伤到任何器官的时刻,内心的惶恐都变得温柔起来。/p
一片发红的落叶透过车窗缝隙飘进车内,落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p
车内的血迹逐渐干涸,被风渐渐带走。/p
顾不上比刀还尖锐的断骨,他一把拉过许乘月,拥入自己怀里,右手按住他后脑,吻住他干涩的嘴唇。这是他二十多年来最强烈的一个吻,充满血腥的味道,没有霸道,也毫不温柔,只有生死劫难后的躁动。/p
如果不是受伤严重,他一定会做任何能做的事情。/p
他亲吻着这个刚刚和他共同跨越生死的人,从双唇到口腔到牙齿。腹部的伤口还隐约渗着血,许乘月的身体和他紧紧贴在一起,衬衣沾上了伤口渗的血,染上一丁点红『色』。那红『色』看着不刺眼,很柔和很高尚,像一朵花,开在胸口。/p
他的牙齿轻轻咬到许乘月的耳朵,拥抱着的人浑身颤抖起来,发红的耳垂柔软且敏感,双手穿过他的脖颈抱住他,修长的十指紧贴后背。/p
顾云风在对方精致的锁骨上轻轻咬了一口,有着伤疤的手掌抚『摸』着他的后颈。对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的他们,这种触感足以刺激到全身的细胞。/p
他的手渐渐移到许教授腰间,抬起头却看见对方『迷』离的双眼中流下泪水。/p
“你怎么哭了?”/p
他的声音仿佛魔咒敲打了许乘月。/p
许乘月迅速地推开他,然后坐回到驾驶位上,眼神清澈又惊慌。/p
“我这不是活过来了吗,上天眷顾,让我还能有个未来。”顾云风笑了下说。他本来就失血过多,声音低沉又微弱,但眼中都是光。/p
“是啊,我特别开心。”许乘月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整理了下自己的衬衣和外套,双眸变得空洞又绝望。/p
“刚刚那一瞬间你有没有想过……和你亲密相处的人究竟是谁呢?”他幽幽地说着。/p
“啊?”顾云风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不明所以。/p
“刚刚,就在刚刚,我觉得特别幸福,特别快乐。但很快就开始否定自己——”/p
“感到愉快的究竟是我,还是原来的许乘月呢?”/p
瞬间他眼眶通红,闭上眼努力抬起头。/p
“我特别想和你亲近,亲吻也好拥抱也好,或者更近一步。”睁开深邃的眼眸:“对,我身体的每个细胞每个『毛』孔都在告诉自己,非常渴望和你更近一步。”/p
“不要有距离,越近越好。”让他们可以肌肤相亲,耳鬓厮磨。/p
“可这始终不是我的身体,我只是一个无处可去的灵魂,在感受你的亲吻抚『摸』亲密行为时,我嫉妒自己,憎恶自己,嫉妒得快要疯掉,憎恶到想自我毁灭。”/p
听到这种话顾云风一定很惊讶吧。/p
他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是受人蛊『惑』?还是至始至终这就是他心底的伤疤,是自我人格的否认?/p
他也不知道。/p
只觉得这种处境很糟糕,嫉妒愤怒又胆小自卑,情绪变得无法控制。他始终不敢认同自己的身份,不敢深究自己的历史。/p
他究竟是人类还是机器,究竟该心安理得的享受从天而降的一切,还是还给原来的主人。/p
沉默的低下头不想说话,阳光很刺眼,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周围安静的可怕,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响。/p
“你听到刚刚的声音了吗?”顾云风听他说完,思索了好久突然问。/p
“有声音吗?”/p
“有啊,你仔细听。”说着他握住许乘月的手腕,把他拉到自己胸前。/p
扑通扑通——/p
“是不是只有这个声音。”/p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突然跳出来一条消息打断了他们的对话。/p
发信者是林想容。/p
——方邢去金沙海滩了,指不定想跑路呢,你们快去抓他吧~/p
金沙海滩?/p
就在前面的海边吧。/p
作者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