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电话那端许乘月应了一声,然后放缓语速喊了一声他的全名:“顾云风。”/p
之前他跟许乘月说,自己喜欢被别人叫顾队,结果就真的没被叫过名字。他从这个声音中听到从未有过的温柔,甚至让他发现,自己的名字原来还挺好听,就像窗外那一阵风,天边的一朵云,让人瞬间平静下来。/p
但下一秒就陷入了极度的震惊中。/p
“我见到杀害江家其他人的凶手了,也知道了一些……超出你我承受范围的事。”许乘月继续说着:“电话里说这些很危险,只是现在……我需要好好想一想。”/p
“许乘月,你现在在哪?”他紧紧握着手机,拉开椅子坐下去:“你不需要想那么多,告诉我你在哪,很多事情没那么复杂,都是可以解决的。”/p
如果你解决不了,就由我来帮你解决,即使我们两个人都解决不了,两个人共同面对也比做个孤独战士损失的少。/p
“其实我很想你,想马上见到你,多喊几次你的名字。”/p
他听见许乘月无奈的笑声,似乎看见对方摇着头毫无目的地望着远方。/p
“我会抓住凶手的,但现在不是时候。我不能去见你,也不能立刻履行应尽的职责……”他断断续续地说着。/p
“我想了这么多,最终都回到同一个问题。”/p
他停顿了下:“我究竟是什么呢?”/p
这句话犹如一盆冰水浇在顾云风头上。这句话已经不是许乘月第一次说了,他到底知道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又在独自面对谁?/p
他不知道电话那头的许乘月在哪里,只隐约听出来挂断前的最后沉默中,有水声,有风声,有余音未了的钟声。/p
许乘月站在江边,双臂交叉靠在桥栏上。水鸟飞过江面,停靠在轮渡的栏杆上,又被周围的人群赶走。/p
对岸来的风吹起他黑『色』的风衣,感到有点冷他裹紧了外套,转身准备离开。/p
还没迈出一步,就听见林想容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的声音有一种特殊的磁『性』,温柔的时候很容易打动你的心。她没有穿深『色』套装,而是一件改良旗袍外搭了个开衫。/p
她从不远处慢慢走来,真像一道江边的风景。/p
“刚刚在给谁打电话呢?”她浅浅地笑着,卷起的发梢被风吹起。/p
许乘月没有说话,他低下头,匆匆向前走着,想赶紧甩掉这个令他极度不安的女人。/p
“在给那个警察打电话吧。”她不慌不忙地跟在他身后:“你挺喜欢他的,因为他,才想变成真正的人吧。”/p
她的声音很柔和,用起来却比刀刃更锋利。许乘月停下脚步,背对着她没有转身。/p
“你是不是经常在想,自己是个什么怪物?”她渐渐接近他,踮起脚在他耳边说:“你借了人类的身体,却不是人类的灵魂。你拥抱那个警察的时候,会不会心里不舒服呢,那不是你的身体啊许教授。”/p
“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到了哪一步。”林想容挑眉轻笑着:“不过既然都同居过了……你们会做-爱吗?你仔细想想,跟他做-爱你的人,到底是不是你啊?”/p
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p
毫不犹豫挥起手臂对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p
“吃醋了?吃谁的醋?自己吗?”她捂着脸似笑非笑,也没表现出任何的愤怒。/p
周围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远,他和顾云风明明没有那样亲密,可心底却生出一只带刺的枝叶,开不了花,结不了果,只能用尖锐的刺,一遍遍扎向脆弱的血管。/p
无论听着多么刺耳,这都是自己一直不想面对的事实。/p
心脏挨得再近又怎样?那又不是他的心脏,唇齿交融耳鬓厮磨的时候,灵魂和身体是分开的,所有的情感,所有的爱意,都不是给他一个人的。/p
一旦芯片被取出,这个意味着他灵魂的东西就立刻失去了载体。而芯片被造出来,就是为了有一天重新取出啊!/p
等那一天到来,他喜欢的人,他希望亲吻拥抱的人,只会对着一个完全陌生的许乘月难过到无以复加。他的存在,他的记忆,他的诞生,将没有任何意义。/p
“那我怎样才能变成真正的人呢?”他活动了下指关节,抬头看着苍蓝的天空。几分钟前有一架飞机从上方飞过,绵长的飞机云把天空硬生生割裂成了两半,一半有云,一半有光。/p
那半边天的光有点刺眼,他抬手挡住一只眼睛,低下头看到林想容眯着眼在笑。/p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不让他醒来就好。你就能永永远远地做许乘月这个人。”/p
她说着点燃一只烟,左手微微挡住风,燃起的火苗迅速黯淡。食指夹着细长的烟,收起那只造型复古的打火机。/p
“你能继续拥有事业,爱情和圆满的生活,唯一的代价就是……替我做点事情。”/p
“又有什么事?”/p
“替我监视陆永的动向。还有,让你那个警察朋友别再追查江家的案子了,就按王坤承认的办吧。”说着她把手中的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令他惊讶的是,上面居然印着——智因科技生物医学部。/p
“现在已经是智因生物了,不过名片我懒得换,我也不喜欢方邢那个人,油腻腻的中年老男人,就盼着他哪天退休,集团公司给我换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