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很快又被密云遮住, 天空中翻滚着暗流, 整个空间好像一点点被缩小, 最后变成一个只能容纳下两人的空壳。/p
林想容从书架的抽屉里找出一个盒子, 红『色』丝绒的包装, 和许乘月曾经梦到过的如出一辙。/p
“在你出事的一个月前，也是在这间办公室。”她把盒子打开，里面空无一物。/p
“当时这里面放了一张芯片，你跟我说，这个盒子太丑了，华而不实，一点也不符合它本该有的气质。”她眨着眼睛看着震惊到无所适从的许乘月, 把手里的烟摁灭扔进透明烟灰缸中。/p
“那个时候你一定想不到, 仅仅在一个月后, 这张芯片就被放进了你的大脑中。”/p
“所以呢, 你的所有思想灵魂, 都来自一枚编写好过去和未来的芯片，它让你有了一个类似人类的大脑，将自己的灵魂寄居在许乘月的身体中。”/p
她把脸凑近许乘月，眼神戏谑地说着：“可至少你算是有灵魂的。做人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很有趣？”/p
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他沿着墙壁渐渐坐到地上。/p
闭上眼，不知怎么眼前就出现了顾云风的脸, 他趴在自己病床上熟睡的侧脸，他站在阳光下张开手臂的拥抱。/p
片刻温暖中感觉到的是无尽的彷徨与恐惧。/p
他所建立的对世界对社会对情感的全部认知，都在一瞬间被彻底颠覆。心脏仿佛被撕裂出一个伤口, 鲜血喷涌而出，带走他浑浑噩噩的意识，剥夺他塑造的自我认知。/p
她只不过是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不愿面对的事实。/p
到底我是什么？/p
假如曾经的许乘月重新醒来，他将何去何从？他贪恋这世上的阳光，清风，高山，流水。见过五毒俱全的贪嗔痴慢疑，也热爱人『性』中的真善美。/p
“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过了很久，他还是睁开眼抬起头，果决地起身挺直腰背，拿出手机放在桌面上，录音已经开始了半个小时。/p
许乘月双手撑着桌面，俯视着看她：“我可以现在就打电话报警。”/p
“你不会报警的。”/p
“无论是王坤，小『露』，还是你，都有必须为我卖命的理由。你想知道你的理由是什么吗？”她白皙的手无意识地抖了几下，继续取出一根烟，夹在指尖点燃。/p
“别装了，你知道的，只是不想承认。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做梦，是不是曾经无缘无故地晕倒？”/p
她嘴角向上，深深吸了一口烟：“真正的许乘月根本没有死，应邗以为他出了个假的脑死亡证明就能瞒过我？只不过瞒过了那群愚蠢的外行而已。”/p
凌厉地眼神扫『射』过来：“他明明可以醒来，他明明应该醒来，但你占据了他的身体。”/p
“可是，你一定想永远占据他的身体吧，永远做个人类，而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是不是很害怕他真的醒来？”/p
她一把抓住他的领口，迎着他威胁十足的眼神，满眼自信。/p
飞机经过屋顶，降落在附近的机场。巨大的轰鸣声充斥着许乘月的耳膜，强烈的冲击恍惚间让他以为听到了什么坠落的声音。/p
又或者是破碎的感觉。/p
他低下头，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太过虚伪。/p
这一刻，好像说什么都很虚伪。/p
只能迅速地冷静下来，用力抓住她的手腕，远离自己。然后笑着看向她：“怎么？你有办法帮我解决这个问题？”/p
针锋相对中林想容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当然，我有办法呀。”/p
她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电塔和山峦，打开窗户，转身靠在墙上，掷地有声地告诉他：“几个月前，荣华生物因为非法生产『药』物被立案侦查。报案人就是我。”/p
昂起头颅，高傲又淡漠地笑着。/p
“他们非法生产的『药』物，能让原来的那个许乘月永远不要醒来，你就能永永远远地做许乘月这个人，占据他投胎成人的机遇，享受他之前奋斗的成果。”/p
『药』物？/p
之前顾云风也不止一次提到这件事，最初荣华生物这件非法生产『药』物的事情，随着江家灭门案的发酵基本消失的无影无踪。/p
“怎么证明『药』物的效果呢？”他沉静地问。手心一直在冒着冷汗，额角一滴汗沿着脸颊滴到精致的锁骨之上，再浸湿衬衣领口。/p
林想容把隐藏着的项链拿出来，一把精致的匕首模型落在胸前，眼眸中突然多了忧思与沉寂。/p
“你知道为什么江海到现在都没醒来吗？他当时受的伤并不严重，没理由醒不过来的。”/p
“他一直沉睡，只是因为有人不想让他醒来。”/p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生命是最尊贵最值得付出巨大代价去挽救的事物。可对于有些人而言，他可以不计一切代价让生命消亡，只为少一个争家产的人，只因为不想被自己的哥哥永永远远压制住。”/p
“在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觉得，既然你怕有人跟你争家产，把家产全败光不就好了么。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让一切重新清零啊。可惜废物就是废物，连怎么迅速破产都不知道，还要我来教他。”/p
她手里端着一杯水，眉眼容颜，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笑，也说不清在嘲笑谁。但说起这些的时候，满眼的热切期盼，瞬间变成冰冷深海。/p
眼眸间全是悲伤和无奈。/p
“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