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现在无法无天乖张暴躁的问题少女不同，那时候的陆亦然一看就是个乖巧的女孩，笑容灿烂又单纯，一双眼睛里都是天真无邪。/p
他在温暖的客厅里披上外套，躺在藤椅里点开视频，看着女儿可爱的举动渐渐安心地有了睡意。/p
“爸爸，老师今天布置了家庭作业，要我们写自己的梦想。”/p
“很好啊，跟爸爸讲讲，然然的梦想是什么？”/p
“不告诉你。”小女孩歪着脑袋嘟起嘴。她伸出小手张牙舞爪地拍了拍陆永的腿，仰起头一脸憧憬与期待：“爸爸你的梦想是什么啊？”/p
“很多啊。”他笑了下，虽然不习惯谈论这种有点俗气的话题，但面对女儿的作业，他还是努力思考了下：“想让你们生活的更好一些，赚更多的钱，要成功，要改写历史，还要名垂青史。”/p
“你又要钱又要名，还想名垂青史，好处都让你占尽了哦。”她不满地嘲笑他。/p
“大家都一样，什么都想要，所以说**驱使社会发展。”他蹲下身，抚『摸』小女孩的头发。/p
“那你成功了吗？”/p
“快了吧，就差一点，差一点点。”/p
“那一点点很难吗？”/p
“很难。成人的世界其实都很难，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要做自己以前不敢做的事。”/p
小女孩仰头看他的目光渐渐黯淡下去，最后她低下头，极为不满地摇头。/p
“不对，这不是你的愿望。十年前你不是这么说的。”/p
他诧异地问：“十年前？你还不到十岁，怎么会知道十年前我说什么。”/p
陆亦然并没有理会他的疑问，自顾自地继续说：“十年前，你跟我说，最大的梦想就是看着然然长大成人，幸福快乐地生活！”/p
“没有钱，没有名，不用做你不敢做的事。”/p
陆亦然的脸在他眼前渐渐放大，从五六岁的儿童渐渐变化，变成十五岁的少女模样。她染了一头红发，颐指气使地站在他面前，几乎比他都要高。/p
“现在没有我不敢做的事了。”他愣了一下说，紧接着看见女儿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拿起一把椅子，朝自己砸过来。/p
在身体感到疼痛前，他猛地睁开眼。背上披了被子，天已经完全亮了。/p
早上八点，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轻轻叹了口气，打开电脑，刚好收到几封来自境外的邀请函，他思考了半个小时，最后还是全部回绝掉。/p
其实他ai侦探这个项目，已经基本成功了。这一年多的观察下，芯片用在许乘月身上，不仅能像个正常人类一样生活，还拥有自己的思维与情感，快速学习，获得专业技能。这真的是成功的不能再成功了。/p
这样的成功可以带给他他想要的一切，他改变了人类历史，改变了科技界，甚至可能在未来改变社会对人类的定义，带来革命『性』的颠覆。/p
但他心里还是底气不足，这个项目没有一点瑕疵吗？会不会有什么隐藏的巨大漏洞，随着时间的推移，未来产生巨大能量，引起无法控制的风暴。/p
他望着窗外升起的太阳，起身从书柜里拿出一个破碎到完全用不了的笔记本电脑。/p
两年前，许乘月从实验室坠楼前，用力将这台电脑从楼顶踢下去，摔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几乎变成碎片。/p
“我修改了每一个版本的算法，你所拿到的ai侦探，都是有瑕疵的。它被我埋下了隐患，像个巨大的炸弹，随时引爆你的一切。”/p
这是许乘月最后说过的话。/p
陆永拿走那台碎掉的电脑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没报警也没叫救护车。之后的几个月里，他努力恢复了所有数据，依然没有找到所谓的——最原始最完美的ai侦探。/p
仿佛它从来都没存在过。/p
可许乘月那视死如归的表情每日每夜地出现在自己的梦中，召之即来却挥之不去。流下的血在那个晚上沾到了陆永的鞋子上，他回去擦了很久，每天都会擦，可总觉得没有擦掉。/p
大概是擦不掉了吧。/p
他抱着这台电脑坐回到椅子上，闭上眼，听着开水沸腾的声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