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都嘟?都嘟是谁,为什么要打他?”/p
外公答:“问你自己啊,都嘟是谁?还能是谁,你高烧做梦,梦里的大怪兽。苍溟一眼没看牢你就跑林子里去了,找了一下午在草垛子里找着,鼻头被毒虫蛰了个大包,你父亲火急火燎抱着你找族里的医官诊治,小命抱住了,但当天夜里就发高烧,烧糊涂了抓你父亲非让他打都嘟,说都嘟咬你的小屁股,尾巴也被都嘟吃掉了,你父亲低头看攥在手里的尾巴就哈哈大笑,差人给我送了封信,他是当趣事来说的,我却是当丧事来听的。”/p
外公的爪子小心揪着他后脖梗拎起他放到自个身上,舔舔他身上的水渍,动作轻柔而疼惜,“小东西以后不要乱跑了,你才这么大一丁点,外头的许多玩意儿都能要了你的小命。”/p
他当时就像鸟儿现在这样趴在外公身上,带些崇敬看他比自己大许多的身躯,在想他还要等多久才能长到外公那么大,至少伤病,总不会像母亲说的那样哭鼻子。/p
一直以为这样的情况,无论对谁来说都是长大了就消失,但看鸟儿如今情形,显然不是。/p
鸟儿被他抱着嚎啕大哭,有那么一霎,寒少宇竟然有一种错觉,他抱着的这家伙不是个大老爷们儿,而是个小孩子,或许在鸟儿骨子里,有那么一个地界儿还维持着小孩子那样的状态,又或者在他大老爷们的外表之下,内心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存有最难得的童真。/p
寒少宇拥着这只招他心疼的鸟儿,听他哭声,不知他存有这样难得的童真,算不算是一件好事。/p
“疼。”寒少宇回,“不过疼的好,我有挺久的时间没这么疼过了。”/p
“你傻,我不要跟你说……”/p
鸟儿抽抽说这句,抬双臂抱了他,哭着哭着睡着,就倚在他肩头,双臂微抬还维持着抱他的姿势,寒少宇帮鸟儿裹了被子舒了口长气,唤了近侍一问才知只过去几炷香时辰,叹一声,大巫和兔子不在,留他一个照顾伤病,这时间可真是难熬啊……/p
又捱了不知多久,鸟儿又醒了,迷糊咬他一口张嘴要水,只得起来倒杯温水伺候鸟祖宗喝水,鸟祖宗抽抽鼻子,闻到冷了的饭菜香味儿,饿了,迷糊要吃要他喂,寒少宇想到大巫叮嘱不给,鸟祖宗便开口骂他,骂他没良心,骂的有气无力。又垫了两口水睡去,帐里终于安静了,鸟祖宗不闹,寒少宇却很不习惯,又无聊耗了一会儿睡着,再醒是被鸟儿踹翻,冷冰冰的地面让他一个哆嗦,匆忙起身,鸟儿裹着被子打寒战,缩在角落里蜷成一团。/p
又开始冷了……/p
认命叹气,唤近侍又拿了被子来裹了鸟儿,帐子里的炭火也重新换过。/p
捱了这么久,早就热的不舒服,刚还能若无其事睡过去,全因一颗心吊死在大鸟身上。可现在被踹下床,离了他就不行,帐里的热度蹭蹭蹭往上窜,摸一把额头汗如雨下,脑袋发胀不说,嗓子也冒火。/p
干掉一整坛酒,唤寒啸天顶替自个看着大鸟,终于耐不住出帐,酒宴已经喝了几个时辰,还没散,大小武神醉眼朦胧东倒西歪,搂着同样喝大发的仙怪发癫。有的非要同仙怪结秦晋之好,姻亲都许到了曾孙那代,但有天条在上头顶着,他们能不能生出儿子来都不好说;有的非要同仙怪歃血为盟,割破自个手指往酒里滴血,含糊不清说‘兄弟干了这碗酒咱俩就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但被他搂着那仙怪早喝趴,死人一样瘫在桌上,独留武神自说自话;还有搂着仙怪看花眼拿仙怪当娘们调戏非要亲一个的,两撇胡须垂着嘴巴嘟着,五大三粗长得又不行,怎么看怎么恶心,但临贴上被他搂着的仙怪醒过神来,酒壮怂人胆儿,当即手里的酒碗就砸在武神脑袋上武神翻了个白眼摊了,倒是方便同样喝多的部下拽着两条腿儿将他拖走……/p
真是神界百态。/p
寒少宇摇头,这一道帐帘隔了两个世界,帐内冷清帐外热闹,帐内是热得他难受,帐外却烦死他不偿命,一派缭乱的醉景,真是演尽了神界的丑态。斟酌之下,还是进了帐子,寒啸天和尚念经般盘腿坐在床边打酒嗝,见他这么快进来掩了嘴,仍旧盖不住已喷出的酒气。/p
“二殿下,我刚刚被灌了……”/p
寒少宇摆手,“你去喝吧,今日你们都有功,放纵也是该得的,想喝便喝去吧。”/p
寒啸天应了,也知他不忍离开鸟儿,自出帐去,可没多久,又探头进来,通报说大巫和兔儿回来了,可苏墨喝多被大巫撞见,他同兔子先送苏墨回帐照顾,待会儿兔子先生自会帮青先生配药。/p
“回谁帐里?”寒少宇问,“苏墨喝多自有部下近侍送回帐子,神棍那家伙怎么这么多事?”/p
“自然是回……大巫帐里。”寒啸天尴尬一笑,“二殿下,您还是紧着青先生吧,这上古……大巫要办的事儿,哪一桩哪一件办不成?”/p
“话虽这么说,但他是不是……他是不是有点恬不知耻有点乘人之危?”/p
寒啸天将唇一抿,尴尬颇久才答:“这个就不是您该管的事情了,再说您也管不得啊,青先生如今这样,咱们不是还得指着大巫施救?”/p
说罢,像是不再愿意同他说这些,出去了,寒少宇坐在床边脑袋发晕,心说自个同鸟儿是耗了多久才耗到同床共枕?这苍桀怎就这么省时省力,今夜就趁苏墨酒醉占人家的便宜?这明儿苏墨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