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那通话,将数日心中苦闷尽数宣泄,他这几日是真累,很快就睡迷糊了。睡时鸟儿似乎赞同嘀咕,说了句“好像是没什么道理”,静了一会儿,又说“可是不论仙怪凡人,遇到问题,大多第一反应不都是诡辩和推责?你倒是少数活得耿直的稀罕物儿,毕竟没见过哪个神君冲野仙三句不离对不起,天天跪的容易的,大概就是因为你太稀罕了,过了几千年,我还是放不下你,还是愿意陪你……”/p

身上一暖,不知被鸟儿盖了什么,清浅的调子自上方传来,鸟儿又在唱曲儿,还是他常唱的那支曲子,寒少宇觉得自己沉重的脑袋有刹那间似乎被鸟儿清浅的嗓音激得清醒,想睁开眼看他,眼皮却像坠着石头怎么也睁不开。他被一只无形的手推了一把,沉入溪水中,缓缓沉入水底,伸手去触身下泥沙,摸到的确是厚重的花瓣,层层铺叠,艳润如血。/p

有脚步声,睁眼,所有溪水被一股力量掩去,仰观天际,蓝天白云,微风将南郊的湿气荡进鼻子里。青鸟一身青衣粉衫绕过回廊走来,无数艳润如血的花瓣从他头顶缓缓而落,拂过他发丝眉梢,拂过他脸颊落在他肩膀上,青鸟走到他身边,步履微停,然后向他伸出一只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微蜷,不似女子纤细,却比大多男子生的精致,那是一只常年抚琴握剑的手。/p

“木头,你躺在这里坐什么?还不快点起来?”/p

青鸟微倾了身子向他伸出手,寒少宇坐起身,握上那只手,突然使了一把力,小鸟怔了一下,被他拽进怀里抱紧。/p

“抓到你啦!”寒少宇大喊,“小鸟!我刚刚睡觉,做了个奇怪的梦……”/p

“撒什么疯。”/p

耳畔是冷声冷调,青光散了一片,笼在鸟儿身上,而后慢慢逸散向天际,聚拢到云端,形成一只巴掌大的青鸟,清鸣一声,直窜云际。/p

“兄长?”/p

他松开手臂,兄长抱着手凝眉看他,倒是没生气,可目光也温和不到哪儿去,“你抓我做什么?”/p

“青鸟?阿臣哪儿去了?”/p

“什么青鸟?”兄长不解,“什么阿臣?”/p

“就是刚刚……”/p

四周环顾,院里没有艳润的海棠花瓣,那些枣树半死不活吐着半黄半绿的叶子,轩穿着银白的小褂子,在院里踩青蛙,将那些躲藏在草叶子里的小青蛙赶到回廊边儿,然后抬脚踩扁。/p

血和体液肠肚飞溅,轩似乎乐在其中,又一脚踩扁一只,蹦跳走近,对他招招手,“父君看我!”/p

闻声抬眼,膝高的孩子碘着一张小包子脸笑的天真无邪,俯身将刚被自己踩扁的青蛙提到他眼前,血的味道和腥臭的味道窜进鼻子里,喉口微痒,耐不住恶心。/p

这是哪一年?/p

他的小鸟到哪里去了?/p

惊醒是因脸上辣痛的一巴掌,眼皮很沉重,终于睁开,视野晃了两晃,虽有重影儿,仍旧看得清楚,偏头,烛光下兔子拿着一根银针,针头带血在细细观看,嘴巴里涩苦,胃里翻江倒海,自个枕着小鸟的肩膀,大半身体被小鸟箍在怀里。/p

很好,只是个梦。/p

回廊处有吵闹声,听不清楚,只看到是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是云藏,另一个身形被沥胆挡了,沥胆转头看他清醒,推了那两个年轻人一把,沥胆说的他却听到了。/p

“素先生的药和针起作用了,最近南郊发生了许多事,主人需要休息,你们两个滚出去!”/p

沥胆将两个年轻人推到院里,从外头扣上皮帘,抬手,脑袋上顶着条浸湿的布巾,开口,嗓音沙哑得像是三日没喝过水。/p

“我怎么了?”/p

“劳累成疾,思虑过重。”小鸟故作正经叹了一声,“阿水说是你闲了几千年,这幅仙体早忘了劳累的滋味,最近又没完没了被烦心事扰,脑袋总在想事情,彻夜睡不踏实所以引发旧疾,你以前征伐,是不是某次伤得很重?”/p

“以前受的伤多的数不清,我又哪里会一一记得呢?”/p

小鸟并不放弃,“阿水说是特别严重的一次,严重到你休养了很久很久,连飞上云端都需要花费大力气。”/p

“逐鹿之战……”寒少宇答,“同蚩尤的最后一战啊,我结果了他,对阵时翅膀也受了伤,你知道九黎施了巫术的兵刃有多厉害,巫术浸体,医官说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等我气力恢复,慢慢将它排除。没过几年,君上在阳间寿命已尽,但那时天上未修接引的飞升台,就需要将棺木连同肉身一同送往最近的仙山云巅,终南山最高处是最近的仙气缭绕之地,但君上的棺木肉身在一夜之间变得十分沉重,上古神族中竟然没有几位能驼起,即使驼起,没飞过半个山头,也被坠下来。大巫早年在部落里收了个有灵通的凡人做徒弟,那一年,那个徒弟也须发尽白,见此异象摆了一卦,说是君上的魂灵点我助他飞升,我翅膀上的伤虽好的差不多,却没好完全,但再任君上的尸身摆着,未免不敬……黄陵是衣冠冢这件事在凡间不是秘密,关于君上的肉身葬在何处,有诸多猜测,但谁都没想到他的肉身早就烟消云散,那日终南山境下了滂沱大雨,我化了龙形,四爪提着君上的桐木棺飞至终南山最高处,在一处突兀的山石上摆下,未及撤离,一道雷光忽从天上来,击穿了我的翅膀的同时,也劈在君上的棺材上,将棺材连同肉身一起劈得粉碎,我滚落山崖,被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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