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寒少宇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孤身千载,却单被这只鸟儿勾了魂去,这只鸟儿与他见过的所有神仙野仙精怪都不一样,这只鸟儿在很多事情上同他契合,有时虽然嘴上说道他这个不好那个不对,但总是支持他的。/p
“咱们打个赌……”/p
鸟儿躲在他怀里,突然说了这样一句。/p
“赌什么?”/p
“赌妖市的那些妖怪不敢轻举妄动,虽是阿菁传话,却仍旧不信你会下令扣东海龙宫来使,他们总要找你当面问个清楚。”/p
明知这就是个圈套,明知一定会输,仍旧愿意陪鸟儿玩玩,于是开口:“赌注是什么?”/p
“金子。”鸟儿躲在他衣袍里就探出个小脑袋,小爪子把着他的皮肤,指甲没修,刺得他有点痛,“你要把你修筑金屋金床的金子给我,我存起来。”/p
“那是个玩笑。”寒少宇道,“你当真了。”/p
“鬼知道是不是玩笑。”小鸟答,“上回我说切犄角炖汤也是玩笑,结果呢?你快点应了吧,金子都输到我这里。”/p
“你要自己去取就好,干嘛要赌!”/p
“说了不要你的钱,但不要是不要,你可以输给我。”/p
说到底是寒少宇小窥,鸟儿在攒钱上的聪明劲儿世间少有,所以第二日猫妖老板娘提着竹篮和兔子一道火急火燎跑来殿里,给阿菁送了养胎的汤药后,找他当面问清楚时,寒少宇先吆喝家臣将库里所有金子搬去鸟儿小库,再将心里那点打算掏得干净跟老板娘细谈。在得到确定答案之后,老板娘直言自己就是个小妖,不懂什么大局也不明白什么厉害干系,但来了南郊这么久,神君大人是什么样的神仙仙怪们心里都有数,所以神君大人要做的事一定是对的,神君大人要他们做什么,他们便做什么。/p
寒少宇被这突然的赞誉弄得很不好意思,想趁机说动这两位帮忙劝劝妖市一干仙怪。因为昨日九重天来了消息,说玉帝有意将重伤的武神送南郊妖市调养,但也担心以前那场‘食养’风潮隐患不消,担心仙怪们刁难这些武神。/p
寒少宇知这是玉帝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也知玉帝老儿好面子,与其说这是来妖市玩的相熟同他闲聊‘无意’提及,不如说是玉帝拖这相熟带话,想借此事于他于诸仙怪和解,但自上回提这事儿小鸟发了脾气,就未再敢提及,仙怪那儿也未吐露半字,只能让那相熟先回去通秉玉帝,缓些时日,待他劝服仙怪,自会派车上天拉神。/p
“神君大人那可得抓紧了,巫部的毒伤真折磨人,您老是没见三太子那小臂上的伤……”/p
“李哪吒不是莲藕化身?怎么也受了毒伤……”/p
“最初是莲藕,后来不就长成血肉啦,神君大人真是大惊小怪!”相熟和他关系颇好,说话自然不必客套,“其实‘老官头’让我走这趟,我也难为,我跟神君大人交好这么多年,欠您的酒钱都得用车拉,我跑这趟难为我,说出的话是难为您。可在天庭当差不易,那位又是‘老官头’,食君之禄替君分忧,我啊,还是得碘着这张老脸下界来南郊……”/p
自那叫孙什么空的泼猴上天唤玉帝‘老官儿’,底下的神仙便给玉帝老儿起了个诨号叫‘老官头’,明面儿用敬称‘玉帝’,私下却‘老官头’长‘老官头’短,叫来可乐,没有贬低之意,却多亲切之感。/p
寒少宇给了相熟几坛杜康将他打发走,一日都惦记这难事儿,食寝不安,小鸟还以为他生了病,这会儿好不容易同老板娘和兔子共处,想谈及,却支吾难言。/p
“神君大人是有难事?”/p
寒少宇深吸一口气,“其实说来应承这件事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之前同阿臣提过,他也觉得我的要求很过分很不顾及你们的感受,但是……”/p
“你说不出口我替你说……”/p
小鸟刚随家臣去了库房,所以寒少宇才选在他不在时想跟这二位说说这件事。他的想法很简单,成就成,不成就算了,回头他再写一道书信驳了玉帝便是,就说本来想着都过了这么多年妖怪们早就忘了过去的事儿,结果谁想妖市偏偏有几个在那场风潮中失了亲人,提了此事之后,仙怪们大闹一场,郎中说若他把天庭武神接来就散伙云云。反正玉帝远在九天,也没法知道内情,要怪也只能怪当初自己嘴贱,烹仙怪来吃,还引发食养风潮。/p
寒少宇从小鸟那张白皙俊脸窥不出喜怒,微微低了头,迎接一场狂风骤雨,鸟儿不紧不慢说着,殿里气氛压抑得厉害,终于说完,以“两位怎么看”结尾,死寂般的沉默,耐不住抬头,兔子依然端着茶杯,看他看来,歪着发髻笑得人畜无害,老板娘却变了脸色,看得出很生气。/p
寒少宇也知道那场风潮中她家里糟了怎样的变故,独子身死成了大天官桌上的一道菜肴,丈夫重伤,如果不是鸟儿仗义相助,他们夫妇早就死了,伤心好几百年,最近十几年间才生了那只小花猫,如今天庭的武神要来,其中说不定就有当年追杀他们夫妇的某位大员,不仅不能报仇还要款待伺候,这委实伤情。/p
“是神君大人要如此,还是玉帝或者那位帝君逼您如此?”老板娘还是压了火,问了这句。/p
小鸟递了眼色过来,寒少宇斟酌之下,还是照实说了,“是我提的。”/p
老板娘摔了杯子,兔子仍旧笑的温煦,“神君大人明明知道我们这些仙怪为何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