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说完那席话,转身踱步离开,虽步履缓缓,仪态却相当潇洒,并没有给两位武神辩驳的机会。那火坑之中,那个跳大神的巫人在青鸾背上踩踏蹦跳,脚趾用力巧妙,甚至连续在青鸾背上翻了几个跟斗,看得这些笼中神仙目瞪口呆,青鸾将军身下的石头被篝火映得通红,跳大神的巫人每每踩到某处,青鸾便发出意味不明的呻吟,说不出是痛苦还是快感,也不知持续了多久,那巫人突然大喝一声,一脚踩上青鸾肩部正中,踩得那处的骨头都咯吱作响,然后借力一个跟头翻在半空,青鸾一声长吟,张口喷出一大口黑血。/p
巫人轻巧落在坑旁,打着手势说着蛮帮话,蚩方一招手,便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巫人用拖钩缚上青鸾四肢,将青鸾从坑洞里拖了出来。/p
“多……多谢……”/p
陶荣听青鸾将军口中说着含糊不清的句子,悬着的心落了一半,他的双目虽然还是浓黑,但已有散去的迹象,贴近眼眶处也逐渐露出了些眼白,看来意识已经恢复,只是还需养些时日,才好被当作筹码同帝君同玉帝做买卖。/p
蚩方哈哈大笑,偏头向那蒙着黑纱的女人,这一回说的是汉话,并没有故意避讳他们,“母亲,这将军不仅讲道义还很好玩,干脆不拿去交易了吧,就在部落里给他找个老婆,多生几个同他一样讲道义的小将军!”/p
“别胡闹。”女人驳他,“他虽和寒少宇挂着亲戚关系,却是个好男子,同她夫人伉俪情深,你又何必瞎撮合,夺人所爱的事儿,我可干不出来,点将成亲是你祖上的陋习,得改!”/p
“是喽是喽,母亲素日最见不得这些陋习。”那蚩方看着年轻,在他母亲面前,更像个小孩子,此时受了责骂,竟然扁嘴露出颇委屈的神情,“我就是说说,母亲何必当真呢?”/p
“说说也不行!”女子道,“今天说说,明日提提,时间长了陋习根深蒂固就改不掉了,你可别学你父亲,别学你祖父,都没好下场!”/p
蚩方未敢再应,目光不屑,看来他并不认可他母亲的话,但除了眼神,也没有表现更多,反而对母亲的许多要求提议,都是一副恭顺的样子。陶荣听到这儿,觉得这对母子对话微妙,却又不知微妙在何处,只逐字逐句默默记了下来,便于日后细想,或者回头回九重天,找个聪明的神仙帮着一起合计。/p
“几位怎么看?”兔子喝了口茶水问,“那俩武神同我说这些的时候,争论不休差点打起来,陶荣觉得这俩母子看着关系和睦,其实有嫌隙,但辛环觉得母子间这种对话并没有什么,因他早年拜师求道,也遭了母亲的反对,他母亲当年骂他的话更难听。”/p
“那你是怎么回的人家?”寒少宇问兔子,“在阐述我们的观点前,我更想知道你怎么看这俩母子的对话。”/p
兔子笑得嘚瑟,“他们当时这样问我,我有点疲倦,也懒得想那么多,巫族怎样蚩方母子如何跟我没多大干系,我就是只小兔子,我就说你不要问我,因为我不是神仙,更算不得聪明的神仙,我救了你的兄弟,就为听个故事,可要是听故事还得动脑子帮你分析问题,那我不是太亏,连听故事都要这么累的话,活着还有什么意义?”/p
“真懒。”小鸟如此评论他这徒弟,“我当年是脑袋进水才答应你爹收你为徒,当兔子都当的这么懒,每日混吃等死你的妖生还有什么意义?”/p
兔子嘿嘿笑着摊手,“意义还不是主观界定出来的,我混吃等死怎么了?混吃等死也是一种意义。”/p
“厚颜无耻。”/p
小鸟如此评论,寒少宇想了想刚刚蚩方母子的对话,说道:“其实蚩方和他娘这是观念不合,如此看来,他娘跟他爹的感情应该是大有问题的,他娘并不认可九黎,虽然嫁给巫人生了儿子,却对巫部的观念十分鄙视,蚩方自小应该是受巫部的教导,也许是因他爹的地位很高,或者是受大环境左右,他娘在教导他的问题上说话很没有分量,所以在他爹死后,他长大成了九黎巫部的首领,他娘就想弥补缺憾,将巫人教导蚩方的那些根深蒂固的东西全都挖除干净,可从蚩方的反应看来,她失败了。”/p
小鸟瞪大眼睛,兔子拍了几下手,寒少宇一瞥小鸟得意洋洋,“怎么样,你是不是惊叹夫君的聪明才智?”/p
“我更惊叹的是你的无聊。”小鸟答,“人家母子俩斗嘴,你竟然能分析出国师和九黎巫人的观念不合,竟然还能延伸出蚩方的教育问题,你们神仙都活得这么无聊吗?你费脑子分析这些玩意儿有什么意义?观念不合也不能阻挡他们是一伙的。寒少宇,为什么你的聪明才智总是用在奇怪的地方?之前出了你儿子的事情,我有所动容,甚至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同你融个仙胎孵只小鸟出来玩玩,只要性格温和点儿好好教教,说不定长大还挺好玩的,现在暂时不打算了,一来费事,二来小鸟要是像你,指不定多能作,我这辈子已经活得很难受很憋屈了,再孵个麻烦鬼出来,可以直接撞墙。”/p
寒少宇愣了一愣,看小鸟并不像说谎,欲哭无泪,抱腿撒泼纠缠打滚说了几马车的好话,小鸟还是拒绝沟通。看兔子几眼想让他帮忙说说好话,可那死兔子嘴巴闭得很紧,像被木楔子钉死一样,寒少宇在心里骂了几声“没种”,箍着小鸟臭着脸继续往下听。/p
青鸾清醒之后,就被巫人们抬去大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