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官对小兔子微微颔首聊表谢意,兔子家的医术在众妖怪里有一定威信,他说这样没问题,那就一定没有问题了。有他出面,大家都愿意与神官同行,有个长的强健壮硕的妖怪更是将自家的马车都清了半辆出来,往神官面前一推,示意载他一程,神官爬上车坐了又有几个胆大的近前,送了些蔬果清水吃食。/p
神官用丝巾掩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但从眼神来看,颇为震惊,大概是想不到自己一个神官竟然被一众妖怪救了。/p
寒少宇理解他的惊讶,神仙向来不齿妖怪,总认定妖怪就是一帮凶恶食人的十恶不赦之徒,或妖冶或魅惑,总归为了自个的目的,什么都可以出卖。可如今他落难,出手相救的却是一帮妖怪,这实在是十分讽刺的事实。/p
小兔子帮他看了伤口,大概是年轻,没有见过巫族兵刃造成的伤痕,扒了绷缠的布条,看着伤口四周长出的龙鳞啧啧称奇,直到小东西抽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才反应过来,在自个那些家伙什里搜罗半天,终于掏出来个大葫芦,打开一股子四溢的酒气。/p
“什么酒?”寒少宇抽了抽鼻子,还未凑近就被小鸟抽了一巴掌。只能把脑袋又缩回来,小鸟白他一眼转身去找相熟讨清水,他又凑过去使劲抽了抽鼻子,从袖子里掏出两锭金子悄悄递上,“卖给我!”/p
“想都别想。”小兔子双臂抱着大葫芦,盯着他一脸防备,“这酒是我家秘方炮制,麻烦得很,我花了一百三十年才得了这半葫芦,济世救人都不够,怎么可能卖给你喝!”/p
寒少宇捏死这傻兔子的心都有,他不卖就算,也别嗷嗷啊,这一嗓子果不其然把小东西引过来了,还没来得及回头,被拎着耳朵揪走,小鸟劈头盖脸骂了他一顿,说他不自爱,骂他活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丁点自控能力没有。/p
寒少宇被数落了好一会儿小鸟才住嘴,瞥小兔子一眼,小兔子乖乖近前,执着葫芦帮他冲洗伤口,那酒虽然闻着很香,流入伤口却疼得寒少宇泪流满面咬牙切齿,他活了这么长的年头什么伤没受过什么疼没经历过,但这么疼的真是第一次。不过那酒确实是好东西有奇效,用清水擦掉周围血渍,没一会儿血就止住了,伤口也开始有愈合的征象。/p
停滞的车队重新启程,牲口多仙怪多,本走得就慢,又耽搁了近两个时辰,离开长安境内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p
小鸟扯着缰绳懒洋洋打着哈欠,寒少宇想到回南郊便要筹备去九重天,一阵头疼,倒不是说他怕面见君上,虽然上回因青鸟他同君上之间有些不快,但君上深明大义,从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记仇,如今又知四公主惦记的是下界的宇文邕,自然不会再想筹备什么“四海八荒最盛大的婚事”。寒少宇头疼的是本来在南郊坠死个神官就已经很讨厌,不过却还可以书信一封递到九重天,跟整件事撇干净关系,可现在又捡回一个,又要在南郊大兴土木攒个妖怪集市,这破事儿就势必要一管到底了。/p
想想同那帮神仙打交道就觉得很心累,小鸟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单手执着缰绳,另一手拍了拍他的肩。/p
“与其说你是讨厌跟那帮家伙接触,不如说你是在逃避见你儿子吧……”/p
寒少宇不知他提轩要作甚,摇头,“我并不排斥见他,也不期望见他,对这个儿子,我早就放弃了,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长大了自然也一样,凡人说‘狗改不了吃屎’就是这个道理。老实说,在他之前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孩子,坏得很怂,又一坏到底。虽然他怂他怕你,但打不听骂也不听,反正我是拿他这性子没办法,总归他落到如此境地,以后怎样,都是咎由自取。”/p
小东西无奈一叹,“其实你这当爹的本身也有问题,你是真心大。那可是你独子,要是真论罪处斩,你就一点儿也不心疼?”/p
“我要是说他被论罪处斩,我绝对是第一个拍手叫好的你信不信?”/p
“信!”小鸟白他一眼点头,“你寒少宇,横行霸道大半辈子,大义灭亲的事情绝对做得出来!”/p
寒少宇听出他话里有意埋汰,没还嘴,如果换别人,要是敢这么埋汰他,轻则骂一顿,重则打一场,小鸟的话就算了,没必要为轩那个草包废物同小鸟议论。可他不计较,谁知这只鸟儿却更加得意,碘着笑脸又凑过来逗他。/p
“也是也是!你那个儿子虽然投了好胎承了好血统,却不精修习,现在胡子拉碴一大把,看上去反而像你爹,估计再几年衰老得不成样子,连生儿子的能力也没了。而你呢……凭你修为,你老的可比他慢多了,他要是死了你肯定不会心疼,你要是想,完全可以生一堆出来……”/p
旭日初升,秋风送冷,寒少宇坐在马车上听小鸟叽叽喳喳,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但心中还是升起一丝恶趣味,单臂直了肘,侧脸微微扬起一边眉毛,另一只手则掐了把小鸟的下巴。/p
“反正也就和你纠缠不清,那就和你生吧,反正这么多修为正愁没处用,仙胎这东西炼一个也是炼,炼一百个也是炼,就和你生吧,生一堆小鸟在殿里蹦跶,叽叽喳喳也挺好的……然后等会飞了,排成一列上天,一会排成个‘一’字,一会排成个‘人’字,再生的多一些,还可以排成个‘鸟’字。那南郊自妖怪集市后,就又多了一道奇景……”/p
清楚地看到小鸟的表情一僵,然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