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正常人身处此境,必战战兢兢,即使是个不怕死的多少也懂收敛锋芒,可偏偏这位国师是个奇葩,被他单手控住,把了命门,却毫无忌惮仰头而笑,爪尖拉开了皮肤,温热粘稠的液体从伤口涌出滴了一手,寒少宇闻着空气中的血腥气,一怔,浓重的巫气虽从这女人体内泄出,却仍旧掩盖不住她血里几不可闻的神族气味。/p
寒少宇松了手,抬手仔细嗅了嗅她的血,却只闻出些刺激奇怪的药草气,却闻不出是什么神种,若不是这女人常年以药草沐浴全身,久而久之药草浸体,遮盖气味。便是九黎的一种秘传巫术,一碗药汤下肚,掩盖了她神族气味,也将神族的身份彻底屏除。/p
是自愿还是被迫?/p
白鳞退去,收了爪子,寒少宇突然不愿伤她。/p
当年战事,有不少神民流亡漂泊,依附九黎不在少数,逐鹿战后,九黎遗民抛下这些依附者带着记载秘术的羊皮卷逃往苗域,君上仁慈,又看那些神民依附九黎只是生计所迫形势所逼,便施以安抚,让各族首领将人领回族内安顿。但当时境况混乱,不排除仍有神民被九黎挟往苗域,再加上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神族之间虽然没有大战,却时不时还因边境问题或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冲突,聚众斗殴也有过死伤,也有不少小孩子因此成了孤儿,当年的鸿升就是这种境况下被兄长抱来的。/p
寒少宇当年游历,听到这件事觉得很稀奇,正值寒冬腊月,北郊奇冷,怕小东西体弱冻死,便委托他处,自个提了两坛酒腾云驾雾赶到北郊,入殿便看见个穿着崭新皮袄的小娃娃,也就凡人的八九岁年纪,脸红扑扑的,看着乖巧颇讨人喜欢。他手上有一块快要愈合的冻疮,拿着半块糕点坐在门槛上啃得正欢,见有生人入殿,小眼睛滴溜溜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将手里的糕点藏在背后,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他。/p
“把那个扔了,吃这个。”/p
兄长虽然慈悲,却不是个讨小孩喜欢的主儿,他也不愿意照管孩子,特别怕麻烦,所以北郊神殿没有小孩子,侍卫也从不敢将家里的孩子带到殿里来,生怕讨嫌。所以听到风声兄长外出办事却带了个小孩子回殿,寒少宇就特别稀奇到底是个怎样的小孩子,排除一下,必定是眼前这位,一屁股坐在小孩身边,从油纸包里摸了块糕点递上,那小子却不受,只拿自己那半块当宝贝。/p
“乖乖,这个比那个好吃。”寒少宇伸手抹了那小子唇角边的糕点渣滓,将手里的糕点在那小子眼前晃晃,“不骗你,我儿子这么大的时候最喜欢这个,我特地从南郊带来给你吃的,乖乖,我同带你回来的那个冷冰冰穿一身黑的家伙是兄弟,你叫我一声二殿下,然后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儿好不好?/p
“二殿下……”那小子看他半晌才开口叫了一声,蚊子哼哼似的,“鸿升。”/p
“鸿升?”/p
那小子点点头,看了看手里的糕点,又看了看他掌心的。/p
这孩子有些认生胆怯,举手投足都小心翼翼,来此前寒少宇听到些消息,说这孩子父母双亡,靠族人接济才活了下来,饥一顿饱一顿的,也常受族里的孩子欺负,后来遇见兄长,兄长给了他一块饼,他便一路跟着不愿离开,兄长无奈,便跟族长商议,将这孩子带回北郊。/p
倒是个机灵的小东西,看出他兄长面冷心善不会欺负孩子。可不欺负是一回事儿,会不会养就是另一回事儿,看那小子身上不合身明显大了一圈的小皮袄,一声哀叹,果然兄长那性格,是真的不适合养孩子的。/p
“这个给你,那半块都硬了不好吃的,丢了吧!”/p
伸手去夺,那小子却一把护住,因着急眼睛都是红的,像是被狠狠欺负了一回,“不能!大殿下给的!”/p
“那二殿下给的也得收了。”寒少宇干脆把手里的那块塞回油纸包里重新绑好,然后把整个油纸包里的点心都塞给他,“留着慢慢吃,别舍不得,吃完还有,需要什么跟侍卫跟大殿下说,我要是走了也可以给我写信,我会托人送来。”/p
摸了把鸿升的脑袋抬脚入殿,到后院去找兄长,这个时辰他一定在院里躲清静闭目养神,刚好可以叫起来喝点小酒寥寥天儿,没走多远却被身后的孩子叫住了,回头,便看到小小的孩子曲膝跪地,油纸包和那半块糕点放在一边,对他恭恭敬敬一个大礼。/p
“鸿升,站起来,男儿膝下黄金,为了一包糕点不用这样……”/p
“不!不是!”小小的孩子看着他,眼睛被殿中火光映得很亮,“爹娘死后,没人对鸿升这么好,大殿下和二殿下对鸿升很好,鸿升会一辈子记得……”/p
几块糕点,便要一辈子记得,只是些好意,何苦如此呢,傻孩子。/p
后来某事件,鸿升为兄长挡下一击,中了咒术虽性命无碍,却永远只能维持一副少年人的样子,这些年衷心跟随,也对他这个二殿下礼敬有加。/p
也因家里有个鸿升,所以寒少宇对此类神族孤儿向来怜悯,闻出这位国师雪里的神族味道,虽然很淡很淡,却在瞬间殁了杀心。/p
“哎呀呀,神君大人你可真不会怜香惜玉呢!”那位国师摸了把脖颈上的血无所谓道,“看来神君大人果然有那方面雅好,不然怎么对女孩子如此粗暴,一点儿温柔也没有?”/p
寒少宇嘴角一抽,心说你算女孩子?你这牙尖嘴利的毒妇,还是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