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虽然厚脸皮,却不能辜负木头心意,青木臣伸了小嘴去他掌心挨个啄食,所有虫子都被仔细洗净烤过,香香脆脆味道很好。/p
青木臣清楚地记得他第一次拒绝木头时木头的反应。/p
那天晌午他有些困倦,就缩在一棵大树上睡觉休憩,木头独自钻进一片竹林里不知在鼓捣什么,等他醒了,却看见他用指甲尖儿捏着一条肥美多汁的大肉虫子在树下召唤他。/p
“宝贝儿看我捉到了什么?”木头挑眉略带卖弄抬起手晃了晃,白净的大肉虫子扭动得更加剧烈,“乖,快点下来,你的晚饭有着落了……”/p
谁他妈要吃这么恶心的东西!/p
青木臣当时盯着那只虫子,喉口发痒,一阵恶寒,若他真是只普通的鸟儿或许会兴冲冲飞过去一口吞掉。可惜他早修成野仙,食谱自然开化,虽然本性仍是只鸟儿仍对虫子钟爱有加,可食用前却要精细地烹调一番,这很正常,同凡人由食用生肉逐渐进化到食用熟肉一个道理。/p
木头干脆蹦上树来,靠近他提溜着那条肥大的肉虫在他眼前晃,青木臣绷直身体,后退几步跳上更细一些的枝条。/p
“拿去烤熟再喂我!”他鸣了一声,木头自然是听不懂的,“不要吃生的,或者你吃的烤野鸡分我一点儿我也不介意……”/p
不记得当时僵持了多久,木头好像终于弄清楚他意思,将那硕大的虫子用篝火烤的滋滋作响,等空气中都可以嗅到焦香的味道,青木臣才愿意从树上下来,蹦到木头身边去任他投喂。/p
“奇怪的小东西……”木头看他吃着摸了摸他的长羽,“我收养你以前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么挑三拣四,你还是只小雏鸟的时候,难不成你娘亲都捉了虫子还要生火烤过再喂给你?”/p
“怎么可能!”他吞着那条烤熟的虫子,一双眼睛瞄上火堆上冒油的野鸡,“我母亲才不会这么麻烦,我那时候就是只小雏鸟,自然是她塞进嘴里什么就吃什么了,挑不得!好在时间过得很长了,我也不记得自己都吃过什么恶心的东西……”/p
其实这是谎话,对于年幼时吃过的东西,青木臣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那些恶心的东西塞进嘴里,爆浆,略带植物苦涩味道的体液让还是雏鸟的他觉得十分恶心。然而母亲根本不会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就那么略显粗暴地撬开他的小嘴塞进去,一直塞到嗓子眼强迫他咽下。他虽然无奈,却不得不吞下去。青木臣也不知道被母亲照顾的那些年,她都给他嘴巴里塞过什么,只是对那苦涩粘腻的恶心感过了这么些年依旧有些难以磨灭的印象。他卧在木头膝盖上望着熊熊燃烧的篝火,不自觉出神。/p
他不记得母亲了,对于她的容貌年纪,一点儿也不记得。/p
记忆中只有冰天雪地寒风暴雨,只有电闪雷鸣中她宽大的羽翼和温暖的身体。/p
这是对母亲仅存的印象,很悲哀,而又十分幸运。悲的是命途多舛,幸的是正因为当时年幼对母亲记忆不多,所以面对生离死别这种天大的事情,才没有许多悲痛的情绪……/p
而篝火边啃鸡的这家伙就不一样了,许多时候青木臣盯着他,都怀疑木头不记得自己,是不是因为将以前那些在麒麟城中美好的回忆,都同父母的离世尘封在记忆的最底层,不想涉及,而时间长了,就真的什么都忘了……/p
一定是这样吧……/p
青木臣侧头望了望木头,木头看着面前的篝火,同样出神不知在想什么,碧蓝如海的眼睛不可捉摸。/p
总会陪着你的……/p
他在心里道。/p
其实这样的日子也挺好,做一只鸟儿有一只鸟儿的快乐,也因为他是一只小鸟,所以木头才乐意容忍他所有的矫情。/p
但很快青木臣就意识到,做鸟儿有鸟儿的好处,却也有鸟儿的难处。/p
木头的桃花从来不断。/p
然而总是烂的。/p
上月青丘那对狐狸大婚。他背着木头偷跑数日,去了北荒一处凶恶地采撷千年灵芝作为婚礼,又辗转跑到南荒,拖了以前相熟的野仙去青丘送礼,结果回来就看到木头被陌生的女仙勾搭,木头虽然冷着张脸,但那女仙就像是瞎的,一直没话找话地纠缠。/p
以前青木臣独自游历四海八荒,关于“fēng_liú神君南郊应龙”的流言蜚语没少听过,但大都不实,因为他清楚应龙这种家伙有多么死心眼,木头心里装着一个四公主,哪儿还能装下其他人。/p
所以真实接触到的,认识的,也就青丘白善这一朵儿烂桃花,如今白善终于同昊彦公子大婚,这朵僵了三百年的桃花也算碎成了末末。/p
然而,自从跟着木头,他就见识了什么叫“不请自来”。/p
木头这种眉如远山目若星辰,清俊又不失硬气的家伙,似乎招各种各样奇怪的男女投怀送抱,不提那些光明正大表白的,也不提那些偷偷摸摸暗恋的,单眼前的这位女仙,青木臣就觉得是四海八荒盛开的一朵奇葩了。/p
自己前脚刚走,这位仙娥就捧着一卷竹简跑到这种“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荒地来,非要跟木头探讨兵法,他从林子上空飞下来落在木头手边儿,那仙娥还一声惊呼:“真可爱”,还伸了手指过来逗他。/p
结果自然是没得手了,青木臣看着那只涂着红色指甲的手,脑袋和脖颈上的翎毛瞬间‘炸’起,想也没想就是狠狠地一口,仙娥吃痛收手,抬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