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豆腐虽看着与寻常豆腐没什么区别,但口感上却是大大不同,它比豆腐来的更软糯细滑,却又比普通吃食摊子上卖的凉粉碗添了几分米香,因着没有什么豆腥味,口感还细腻,所以甜咸皆宜,无论怎么做都是好吃。/p
来往食客见一碗面馆又有了新玩意,纷纷拥过来围观,只见少年郎在摊子上固定了一支短木棒,棒上系了根结实的绵线,便将手用清水洗净后,一手托起块米豆腐,一手扯线,以线做刀,在米豆腐上础础几下。/p
客人们像是看杂技一样看着,见他切完手中的白豆腐块,又如法炮制地切了另两种绿『色』和红『色』的豆腐,紧接着便取了个盛了冰凉井水的白瓷海碗,将几块豆腐放进去,用手一搅。/p
三块颜『色』各异的豆腐哗啦啦散成了一粒粒骰子大的小方块,好看得不得了,众人正兴致勃勃地瞧着,那少年郎就拿出一排小碗,用漏杓各舀了一把彩『色』豆腐块进去,左边几只碗淋上酸醋、酱油、腐、辣末子和一撮花生碎、葱末、蒜末,右边几只碗则浇上糖桂花蜜、又或者玫瑰蜜。/p
米豆腐是西南菜,信安县中即便有见过的,也是为数不多,余锦年是开门做生意,又不是布施做善,这米豆腐如何补中益气、坚补筋骨,自然是夸得天花『乱』坠。且又来了两个黔州府的走商,见是乡味,便也万分自豪地与余锦年一唱一和起来,直说得米豆腐仿佛是天上人间难得一尝,有意无意地给余锦年招揽了不少食客进来。/p
余锦年也只是在门口展示一番来吸引客人的,自是不会一直站在外头,虽说冬日里风清气爽,但白晃晃的太阳没有云彩遮蔽,还是挺刺眼的,他吆喝了没一会儿便躲回了后厨,亲手调了一碗酸咸口的三『色』米豆腐给季鸿吃,自己则弄了份油辣碗,淋上姜醋,也吃得不亦乐乎。/p
谁想他刚放下碗,前头清欢便喊着说米豆腐卖完了。/p
他瞪大了眼睛:“怎么这么快!”/p
余锦年只以为这是自家面馆的生意好,却不知道其实是他在外头美名远扬,都道这是小神医开的店,且又有了上次卖金铃炙所留下的影响,又加上春风得意楼那边“有人”在不遗余力地朝食客推荐城西名点名店,其中就有一碗面馆。/p
甚则还有说开店的小神医其实哪家私逃出来的贵族少爷,不仅手艺绝佳,人也是清俊秀气得很,还引来一些不为吃饭,只为来瞧余锦年一眼的纨绔子弟。/p
清欢在前头卖米豆腐,竟还见到了当地几家贵族打发来的婢子婆子,都各自点了些菜,顺道也买了不少米豆腐回去尝鲜。/p
在余锦年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一碗面馆的名声就这样传了出去。/p
对这些说法,余锦年只能哭笑不得,且勤勤恳恳地在后院拉磨做米浆。/p
期间严家来了个跑腿的丫头,看着很眼熟,像是严玉姚房里的,说五小姐醒了,特来告余老板一声的。清欢到后厨来传话,余锦年听了,也不禁替严玉姚高兴,赶紧洗干净手出去,详细问了状况,他方要跟着去府上瞧瞧,那丫头连连摆手道:“小姐刚醒来,还有些晕懵,恰好府上有罗老先生在,老先生已瞧过了,道是已无大碍,只是还需静养,但是眼还盲着……我瞧小神医这儿还有得忙,便先不叨扰了。”/p
余锦年奇道:“罗先生去府上了?”/p
那丫头点头称是,说是大公子饮了太多酒,又当风一吹,着了风寒倒下了,故而请了罗老先生去看诊。/p
对于严荣那样知规懂礼的人竟然会酗酒这件事,余锦年只是稍稍惊奇了一番,却也并未过多关注,既然知道了罗谦在严府上诊治,他便省了事,不用多跑这一趟腿,只与严府来的丫头简单嘱咐了一番,又包了几块三『色』米豆腐给丫头拿回去打牙祭,就回到后院继续忙活。/p
那丫头与粉鹃是好姐妹,也是个忠心护主的,见一碗面馆门口这样火热,便猜测这米豆腐指不定是好东西,故而也不敢独吞,飞快地拎着米豆腐跑回严府去寻粉鹃,高兴道:“是年哥儿新亮的手艺,我瞧他们店里是用酱油辣子或者糖蜜拌来吃的,快拿去给小姐也尝尝。”/p
因小姐刚醒,嗓子被勒坏了还没缓过来,话都说不成个儿,粉鹃不敢给小姐吃什么醋辣之类的发物,便嘱咐厨下将米豆腐再划得碎一些,用稀米浆混着蜂蜜拌了,做好的豆腐浆像是一碗水透晶莹的宝石玛瑙,在『乳』白的浆汁里浮浮沉沉。/p
她将浆碗放在冰鉴里稍镇凉了一些,才端进去给严玉姚:“小姐你尝尝,是年哥儿的手艺呢!”/p
严玉姚愣愣地靠在床上,呆呆地接过粉鹃手里的浆碗,没人敢提她悬梁的事儿,这两日又是灌『药』又是扎针,都知道自家屋里的小姐吃了不少苦,只巴望着她能进些米浆稀水。/p
“年……”严玉姚粗粗地从喉咙里挤出个字儿,她似是觉得嘴里不舒服,抬手『摸』了『摸』脖子,却『摸』到一段缠绕在颈上的白纱。/p
自五小姐醒来,她自己好像是忘了有悬梁这回事,众人心下庆幸之余,又怕她触景生情,便用白纱缎将小姐颈上的勒痕遮住了,粉鹃忙笑:“是呀,一碗面馆的年哥儿,之前小姐不是头眼痛么,便是那个给小姐治病的小神医。”/p
严玉姚皱着眉头,表情很是困『惑』。/p
粉鹃心中咯噔一下,正要提及那枚镶金银骨牙的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