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瑜回房间的时候,先离开餐厅的江辰正并不在里面,她猜测,江辰正到底不放心自己的母亲,一定是去了看江夫人了。/p
二十分钟后,叶瑾瑜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注意到江辰正已经回了卧室。/p
此时江辰正背对着门斜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臂,一只手搭在唇边,定定地望向窗外,很像是在深思着什么。/p
叶瑾瑜从侧面打量了江辰正一会,边擦着头发,边走到自己的床边,问了一句。“去看妈了?”/p
江辰正扭过头瞧了瞧叶瑾瑜,嗯了一声。/p
叶瑾瑜关心地问:“妈怎么样了?”/p
“我进去的时候,妈还没有睡着,我在那儿,陪她说了一会话。”江辰正换了个稍微放松的姿势,脸转向了已经坐到床侧的叶瑾瑜。/p
叶瑾瑜想了想,人家母子俩说话,她也不能『乱』打听,于是笑了笑,没再问下去。/p
江辰正却着意地看了叶瑾瑜一会,然后起身进了浴室。/p
叶瑾瑜的头发已经擦得差不多干了,便躺到了床,也还没忘了,把楚河汉界搭好。/p
然而等盖上被子,叶瑾瑜闭上眼,努力想尽快入睡,却好半天等不来睡意,莫名其妙地,她的耳边老在响着,刚才江辰正离开餐厅前,最后那一句话。/p
第一次江辰正跟叶瑾瑜提到他的父亲,短短几个字,暗含着伤痛,或许说者无意,却弄得叶瑾瑜心情有些复杂。/p
叶瑾瑜记得似乎听谁说过,江辰正的父亲去世时,他不过十岁,想象不出,那么小的孩子,看着父亲死在自己面前,会是怎样的心情。/p
文麒爸爸是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因车祸遇难,比起来,江辰正丧父时的年纪更小。/p
而且,如果真如司慧所说,江老爷是死于非命,那样的场景……叶瑾瑜感觉无法想象,江辰正在承受这么多之后没有被击垮,其实挺坚强的。/p
旁边的床动了一下,叶瑾瑜睁开眼,侧头看了看,是江辰正躺了上来。/p
过了一会,隔着楚河汉界,叶瑾瑜听到江辰正喃喃道:“我刚刚才注意到,妈妈头上添了好多白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妈妈变老了。”/p
叶瑾瑜心里叹气,江夫人中年丧夫,咬着牙担起了江氏重担,这样的坚忍非一般人能比,可到底是苦了自己,即便她现在正式退了休,却依然要在江辰正身后『操』劳,怎么可能不心力交瘁。/p
楚河汉界的另一边,江辰正似乎转了个身。/p
随后,叶瑾瑜听到江辰正继续道:“没有妈提醒,我都已经忘了,今天是我爸的冥诞。”/p
原来是这么特殊的日子,叶瑾瑜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回到家,看到江夫人表情恹恹的,身体不好是一方面,今天是亡夫生日,只怕她又回忆起了过往的那些。/p
“你爸……”叶瑾瑜蓦地又想到了那个“死于非命”,刚想开口问,却又立马闭了嘴,她和江辰正的关系,未必能说到这么秘密的程度,为免引人反感,不如少问一句。/p
“算一算,我爸去世也有十多年了,关于他,我的记忆已经慢慢变淡,刚才为了忘记爸生日的事,我向妈道歉,妈却跟我说,只要她记得爸爸就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和他该记住的人。”江辰正笑了笑,却让人听出了一丝伤感。/p
“他们很相爱。”叶瑾瑜不由自主地道,眼前浮现出江夫人书房那幅肖像画,画中的一对中年夫妻,自如地依偎在一起,两人神情中的温润之气,竟出奇地相似,那应该只有多年默契,才能养成如此。/p
“爸在世的时候,每年都会跟妈单独去旅行,就算再忙,总不会忽略掉妈妈,”江辰正叹道:“那时候的妈妈,温柔恬淡、与世无争,我还记得,爸爸在书房工作的时候,她就坐在旁边沙发上,或者拿着一本书,或者专心地为爸爸织『毛』衣。”/p
叶瑾瑜似乎也看到了那个画面,只不过画面的中人物,换成了她的外公和外婆。/p
许久之后,两个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p
江辰正像是愣了一下,问:“你感叹什么?”/p
“那种夫妻相濡以沫的感情,大概只有上几辈的人才有。”叶瑾瑜稍有些悲观地想,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找到这样一份相濡以沫。/p
“叶瑾瑜,其实……我们也可以试试。”江辰正冷不丁地道。/p
沉默片刻,叶瑾瑜失笑了,调侃道:“这也是能试出来的?”/p
“我说的‘试一试’,是……希望抛弃对彼此的成见,学着看到对方的长处,叶瑾瑜,或许,我们都曾误解了对方,为什么不坦城地解开心结。”江辰正的语气,并不缺乏诚意。/p
“我们……江辰正,从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和你来自不同的世界,我们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完全不同,未必就适合在一起。”叶瑾瑜回得还真坦诚;“如果没有当初那件事……”/p
说到这里,叶瑾瑜忍不住问道;“我曾经告诉你,当时我们……是叶瑾瑜下的『药』,你还觉得我在说谎吗?”/p
江辰正似乎想了想,道:“这件事……我或许还需要当面问一问叶瑾懿。”/p
叶瑾瑜挑了挑眉,感觉江辰正对自己依旧存有怀疑,心里好笑,就算再坦诚,彼此之间没有信任,说什么试着相濡以沫,试都用不着试了!/p
“我们之间,从没讨论过人生观或是价值观,你怎么不知道,未必不合适。”江辰正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