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靠近(1/2)

人们总趋向于做最坏的打算。以为如此，就可以最大程度规避最坏事物到来时，内心所受的创伤。/p

韩叶一直也是这样的思维方式。/p

然而，直至今时今日，直至衡渊忽然离她而去，她才明白。/p

从来，就没什么最坏的打算。/p

你以为的最坏，远比你经历的坏，差得远得多。/p

这是浑浑噩噩的第几日了？/p

韩叶已完全不在意。她将自己溺在被褥之中，无困意，也无饿意。哭泣了不知多长的时间，泪水仿佛都流干了，她便如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毫无生机地躺在床榻之上。/p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说的，就是她这样可笑可恶的人吧？/p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衡渊已被烧死在了狱中。唯独她，一无所知，带着对衡渊气闷而置之不理的态度，回到凤城。/p

后知后觉这样的事实，她完全无法接受，想方设法要去见见衡渊的尸身，却是根本不得门路。他不在了，她却连再见一面都不能够。/p

她想起他们经历的一幕幕，他的冷漠无情，遇到她后就如冰雪消融，春光乍暖。她的漂泊无依，遇到他后就如找到了港湾，不惧风雨。/p

这样好的人，这样命定的人，却是在她的不坦诚之下，永远离她而去。/p

就因为她，都是因为她。/p

思及此，韩叶眼眸愈发暗淡无光。/p

而另一边，云翌臣则再一次来到了一叶。/p

他新收的“徒弟”，最近似乎状态极差，根本无法跟着他习武。/p

可见，衡渊的死，对她打击极大。/p

“你家姑娘今日可用过膳？”云翌臣并未直接去找韩叶，而是寻到了吴月，打听韩叶今日的状况。/p

吴月摇摇头，“姑娘今日依然还是把自己锁在房中，滴水未进，更别提吃饭了……”/p

“嗯。”云翌臣蹙着长眉，似是也没什么心情再问，他挥挥手示意吴月去忙自己的事，一个人在韩叶卧房的大门外几步之处，站了许久。/p

思忖片刻，云翌臣前行至韩叶卧房的门口。/p

对于如此悲伤之人，理应好言安慰，但云翌臣却打算反其道而行。他心中一直藏着事，本打算就一直这么藏着，或许会对自己与韩叶的感情进展更有利。但现在见韩叶这样的情况，连求生的意志都薄弱到让人担忧，也许说出来试试看，有机会改变这足够糟的现状。/p

吱呀一声，云翌臣推开了房门。/p

窗帘被拉得严实，将室外明艳的阳光挡得彻底。云翌臣进了房中，缓了片刻，待适应房中的昏暗，才抬步走向韩叶的床榻。/p

这也是他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见到韩叶，苍白脆弱，毫无生机，与他心目中的小叶子，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p

他薄唇紧抿，眼中闪过一抹罕见的惊痛，却在下一瞬又恢复了深邃难测。/p

依然无话，云翌臣干脆上手，抓过衣架上搭着的一件外袍，盖在了韩叶的身上。接着他将韩叶连外袍带人，一同裹紧在自己的臂弯之中，飞身而出。/p

哪怕是方才他突然出现，又为韩叶披上外袍，韩叶的一双眼都是古井无波的。而此刻他脚下施展轻功，飞檐走壁直接出了一叶，韩叶空茫的眼神中才浮起一丝惊诧。她似乎是想问问云翌臣，亦或是想要阻止他。却最终嗫嚅着，什么都没说。/p

云翌臣将韩叶的反应看在眼底，他只觉得心也跟着抽痛起来。唇角牵起一抹苦笑，脚下速度却是加快了，朝着目的地行进。/p

二人最终停下来，是在距离凤城并不太远的郊外。/p

韩叶环视四周。此地十分荒凉，树木长得并不葱郁，脚下是一大片沙石地。连土质都不是很适合生长植物，估计平时也没什么人会来。/p

正打量着，韩叶的视线却突然定了格。/p

一个无碑的孤坟，就这么落入了韩叶眼中。/p

“……这是？”韩叶颤声问道。/p

“就是你心中想的那样。”云翌臣声音有些发凉。/p

“……是他吗。他怎么会在这里？”韩叶只觉得脚下的步子千斤重，重得她喘不过气来。/p

“昨日，他的事做了收尾。他本就无亲无故，连灭九族这种处罚都没必要在他身上实施。况且，人也死了，大祁皇上就让侍卫把他随便处理了。估计那侍卫对已故的大将军还存一丝敬畏，就将他埋在了这里。”/p

“…………真的？你不是在骗我？”早就干涸的眼眶，随着韩叶的问句，又一次涌上了湿意。眼前的一切，实实在在令她难以接受。/p

“云阁除了杀人利索，消息也很灵通。我没有骗你的必要，也没那个心思和时间。”云翌臣道。/p

韩叶身子颤得更厉害，她步子凌『乱』而踉跄地走向前方的孤坟，还未走到，便脚下一歪栽倒在地。/p

膝盖和脚腕处的疼痛根本不值一提。这一摔，仿佛将韩叶已持续太久的失神发懵的状态打破，令她当下就失控地嚎啕大哭起来，她试了下想要站起却发现根本不行，干脆就这么哭着，爬向了衡渊长眠之处。/p

地上的沙石尖利而膈手，韩叶毫不在乎，依旧向前爬着，很快，她爬过的地方便能清晰看到星星点点的血『色』。一身白衣在地上蹭得全是灰土，韩叶的长发也在这行进过程中散得『乱』七八糟狼狈至极。/p

她就像是彻底疯了，彻底不管不顾了，就要奔着衡渊而去，只想靠近他，然后找到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