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拿了一条夏日盖的薄毯,一扬手蒙在袁嬷嬷头上,噼里啪啦一通埋怨,“我可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狗。我背后又没长眼睛,哪里知道你竟纡尊降贵跟了我过来?碰扁了你的鼻子才是好的!”/p
袁嬷嬷领教了小言嘴皮子的厉害,闷声吃了这个亏。连忙将薄毯紧紧裹在身上,“咝咝哈哈”大声倒吸着冷气。/p
琬箐眉头一皱,袁嬷嬷便连忙噤了声。她悄无声息将腿收到炕上,哆嗦着缩成一团。/p
就这样,袁嬷嬷披着一条聊胜于无的薄毯,在怎么都捂不暖的土炕上,干巴巴地从巳时正一直坐到未时末。/p
整整干熬了一个半时辰!/p
别说斋饭,就连热水都没有沾沾牙。/p
内室一直没有任何动静。/p
袁嬷嬷心里渐渐没了底:如果真得有人,不可能在里面一呆这么久。可如果里面没什么,琬箐又为什么不肯让自己察看呢?/p
袁嬷嬷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到来时那嚣张跋扈的样子,脸『色』青白如鬼,额角汗湿的那处鬓角结了冰,硬梆梆的随着她的抖动,不时打在脸上。/p
她蜷缩在炕边,鼻头冻得通红,嘴唇青紫,浑身抖若筛糠,望眼欲穿地盼着牛车的到来。/p
好不容易盼到拉炭和食材的牛车到了寺中,袁嬷嬷这才借着安放被褥的机会一把推开内室的门。/p
望着冷若冰窖、空空如也的内室,袁嬷嬷失望的差点昏死过去。/p
感情她为了这样一间空屋子,挨了这大半天的冻?!/p
袁嬷嬷顾不上分配物资以显自己权威,匆忙交待了两句便带着护国寺的素点心夺门而逃。/p
小言喜滋滋地看着摆在地上整整五大篓的银霜炭,笑眯眯地说道:“姑娘好有先见之明,知道这老乞婆必定会来寻姑娘不自在,才一早没有燃炭的吗?”/p
琬箐叹息一声,道:“我为生母念经祈福,怎能贪图享乐?叶嬷嬷年事已高,估计受不得这寒冷,你将这些炭匀一篓予她,你和小夙房里留一篓,剩下的给寺里大师父们送去。”/p
小言肃然称是,让守在门外的护院帮着她将炭全数抬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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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p
当山下隐隐有爆竹之声传来时,刚做完晚课,正在灯下看书的琬箐从书卷中抬起头:日子过得真快,居然要过年了吗?/p
“小言,山下可是爆竹声?”/p
“姑娘竟是忘了吗?今日是除夕。”小言为琬箐端上一碟点心:这是琬箐的暮食。/p
她每日只进两餐,朝食为粥,暮食为糕,饮则白水,夜眠芦席。/p
琬箐恍然回神,对小言道:“你也下去吧。今日除夕,你与小夙可自行歇着,不用过来了。”/p
小言心『性』单纯,闻言便高高兴兴退了下去。/p
房间里只剩了琬箐一个人。/p
她悄然站了起来,打开后门,提着一盏小小的灯笼,沿着山路走到后坡。/p
除夕之夜无风无雪,是个难得的好天气。/p
此时夜已深,远近群山与漆黑的夜『色』完全融合在一起。山下城中却是火光闪烁,隐约还会传来爆竹的“噼砰”之声。/p
一派热闹景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