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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书凡微微垂头。
作为曾经广陵城的三大才子之首的他,而今早已没有了昔日的傲气。
他亲身经历过那场京都之变。
亲眼目睹了李辰安是如何戏剧性的成为宁国摄政王的——
其实他至今依旧不明白。
甚至很多时候他的心里还会极为妒忌。
因为李辰安也就是在中秋文会上做了十六首词,那十六首词确实惊艳了全场,也确实不是他霍书凡能够做到的。
可接下来玉京城竟然传出他李辰安就是皇后娘娘失踪的那个儿子!
就是皇上的嫡长子!
这吓了霍书凡一大跳!
同为广陵人,他显然觉得此事太过荒唐。
他还因此向六公主宁漱玉信誓旦旦的仔细说过李辰安这个的故事,宁漱玉也借着这事想要揭穿李辰安的虚假面目,结果……
结果非但没有弄倒李辰安,反而给她埋下了杀身之祸!
而后又发生了许多事,李辰安忽然成了皇城司的副提举大人,还带兵跑去了双蛟山剿匪。
再后京都巨变。
赤焰军进了城,杀了很多人。
姬泰一系没有活出来一个。
神武军也进了城,守着皇宫幸亏没有和赤焰军干起来。
李辰安跑了回来,听说跑去了云集别野,一家伙将起兵造反的怀老国公给弄死了。
接着昭化皇帝竟然死在了长乐宫!
听说还是被雷给劈死的!
天地良心,那是一个冬天,长乐宫距离玉京城又不远,霍书凡发誓他真没听见雷声。
堂堂宁国皇帝,就这么蹊跷的驾崩,就这么草草的安葬。
李辰安就这样莫名其妙成了宁国的摄政王!
他成了摄政王,自己的驸马身份就没了。
这倒并不是什么坏事,因为霍书凡一想起六公主宁漱玉就瑟瑟发抖——
那个脸上长着黑疤的女人,心眼坏倒没什么,令霍书凡恐惧的是她在床笫之间的爱好!
太特么疯狂!
羞于启齿!
幸亏李辰安离开京都之后,那女人被温首辅派了皇城司的人给秘密处死了!
但那个未来的丈母娘也就是丽贵妃,许是因为燕国公府的缘由,她依旧还活着!
那个喜欢锄地的女人……她、她……她锄的哪里是地呀!
她分明在打井!
母女双打!
霍书凡这身板……天可怜见的,现在是弱不禁风啊!
咽了口唾沫,霍书凡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了望远处,尚不见摄政王车驾踪影。
而今的他,对于李辰安自然再也生不起恨意。
也不敢生起恨意。
只是他不解的是当初在广陵城的时候,霍府为了打压他的画屏春,可是实实在在的动了刀子的!
他原本以为李辰安成了摄政王,那这笔旧账肯定是要算的!
可他万万没有料到李辰安似乎忘记了那旧日仇恨。
他竟然提拔了二叔!
霍府非但没有被他血洗,反而还受到了重用……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大度?
不管如何,现在的霍书凡是心怀感激的。
今日随爷爷前来迎接摄政王,用爷爷的话说,便是为了赔罪!
广陵城的霍家算是逃过了这一劫难。
可昔日风光的沈家……
就在霍书凡想着那些旧事的时候,他便看见那位王老板的扭头过去,冲着爷爷拱手赔笑道:
“霍老爷,在下就是随口一说。您老说的对,沈巧蝶这种、这种背信弃义的女子,她活该落得而今之下场!”
“说来说去,终究是她没那福分!”
霍希一捋长须,问了一句:“可知她现在在何处?”
王老板摇了摇头:“沈府都卖给了蔡正遥蔡老板,沈千山的儿子沈继业草草埋了他爹就从广陵城消失了。。”
“沈巧蝶去岁冬回来之后……她无家可归啊!”
“咱广陵城也容不下她这样的女人!”
“那天风雪极大,也没人注意她究竟是走了还是死了。”
霍希眉间微蹙,微微颔首,悠悠说了一句:
“还是死了的好!”
那位唐大爷点了点头深表认同,“是啊,还是死了的好!”
提着食盒的赵掌柜有些纳闷,便问了一句:
“为何沈姑娘还是死了的好?”
唐大爷微微一笑:
“毕竟有过那么一段婚约,毕竟摄政王是被退婚的那个人!”
“虽说这全是沈家眼瞎,但咱们宁国未来的皇帝……却不能去背那个名!”
赵掌柜似懂非懂,心想史书这个东西是朝廷编的,抹去摄政王在广陵城的那些不太好听的旧事这岂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霍希霍老爷子这时候也悠悠补充了一句:
“她若是活着,若是胡言乱语,被有心人听去,写于那野史之中,对咱们摄政王的名声可就不太好!”
不远处有一蓬头垢面的乞丐,他似乎听见了这番对话,回头看了一眼。
那双眼里闪过一抹寒芒,而后,他又踮着脚看向了远处。
他额前的乱发分割了他的视线,也掩盖了他眼底深处的那抹恨意。
摸了摸袖袋中的短剑,看了看前面戒备森严的官兵,挤出了人群才发现城门的两侧也站着许多的官兵。
暂时不能入城。
看来也无法接近那该死的李辰安了!
他干脆来到了城墙根处一坐了下来。
秋日的暖阳落在身上很舒服。
他掀开了衣襟翻了翻,捉住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