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您误会了,他是我老师。”
苏黎落笑着解释,没注意到顾云池微微沉下来的脸。
“奶奶,叔叔才不是姐姐的男朋友呢,刚才那个跟姐姐拉钩钩的哥哥才是!”
老妇人腿上的一个小男孩一本正经地开口。
苏黎落哑然失笑地摇摇头,这才发现这个小男孩正是刚才等车时候的那一个。
顾云池清冷着脸,握着拉环的左手手指紧得有些发白。
分明刚才也被人叫过“叔叔”,可是这一次的“叔叔”,他听起来却这么刺耳。
他很老吗?
怎么那个毛头小子是“哥哥”,他就成“叔叔”了?
“小姑娘,我们下一站就下车了,你老师眼神不好,你让他坐我这里吧。”
说话的还是刚才那位老妇人,说这话的时候,车内的广播已经报出了站台名。
老妇人腿上的小男孩提前站了起来,踮着脚尖到后门处按了下车铃。
“谢谢阿姨!”苏黎落笑着跟老妇人道谢,并目送祖孙二人下了车。
再回过头来的时候,顾云池依旧在原处站着。
“顾老师,您赶紧坐下吧。”苏黎落指了指空出来的那个座位。
“尊老爱幼”这个词是她记忆里听妈妈说起过最多的一个词,她要听妈妈话。
顾云池伸出胳膊挡在了座椅靠背上,嗓音因为干燥显得有些沙哑:“你去坐。”
苏黎落礼貌地摇头:“不用了顾老师,我还年轻……”
“我说,你去坐!”顾云池黑着脸打断了苏黎落的话。
他的目光从苏黎落的那身粉红上扫过,再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这一身黑,脸色便更加难看了。
他是不是有必要让她知道,他不过才大了她六岁而已!
车厢里有些挤,苏黎落抬起头来,下巴堪堪从顾云池的胸前擦过。
那双水汪汪的小鹿眼里带了些许疑惑,顾云池便觉得自己的喉咙更干了一些。
正是下班高峰期,前门又上来了几个人,苏黎落便取下背包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她已经让过座了,是顾老师自己不坐的。
所以,她现在便可以心安理得地坐下了。
从这里到天玺公馆,就算路上不堵车也要四十分钟,一直站着会很累。
苏黎落往窗边靠了靠,将脚也缩到了座位底下,又悄悄伸手揉了揉小腿肚。
揉着揉着,她便蹙起了眉头。
她果然不适合养尊处优,这才走了这么点山路,小腿肚就又酸又痛的!看来锻炼少了还是不行!
顾云池就面对着窗外站在苏黎落的身边,苏黎落的小动作半分不落地全收在了他眼底。
公交车逐步加速,苏黎落发夹上的那只小毛球便一晃一晃地摆来摆去。
看着看着,顾云池便有些走了神,直到公交车一个缓慢的刹车之后才回过神来。
苏黎落捏好了一条腿,便将另外一条腿伸了出来,顾云池便看到了她白色运动鞋上沾着的泥点子,还有几根草叶。
“去爬山了?”他闷声开口,纯粹只为找些事情做,聊聊天也好,总好过动不动就走神。
苏黎落先是点了点头,几秒钟之后又觉得不太礼貌,便又抬起头来看着顾云池:“是的,顾老师。”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看到的是顾云池清晰利落的下颌线,还有转角锐利的下颌角,如刀削一般精致。
她的视线在顾云池的下颌角上又顿了顿,嗯,刀削的都不一定如此准确。
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
她的眼神逐渐炽热起来,当然,是因为赞叹而炽热。
她一直在寻找一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天然脸,这不就是吗?
“咕嘟”一声轻响,是顾云池轻咽口水的声音。
声音很小,只有他自己能听得到,但是他喉结的微动,苏黎落却清楚地看到了。
苏黎落盯着顾云池的喉结认认真真地观察了片刻,然后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嗯,弧度明晰,张力十足,喉结也可以打满分。
“累吗?”顾云池压低了声音缓缓开口,其实是咬牙切齿。
他讨厌极了她那种打量商品似的目光,他想要发火,偏生那双眼睛又太过清澈。
“还好。”苏黎落实话实说。
她并不像外表看起来这么娇弱,只是有段时间没锻炼了而已,再说,她这一个坐着的年轻人,实在不好意思在一个站着的……额,年纪要长一些的人跟前说累。
“我指的是你的脖子!”顾云池再次咬了咬后槽牙,忽然好想咬断那个白嫩嫩的小细脖子。
“哦,对不起顾老师!”苏黎落终于后知后觉起来,她慌忙低下头,又悄悄捏了捏后脖颈。
她竟然把顾老师给盯害羞了,真是造孽!
不过这一直仰着头,脖子确实是挺累的!
公交车走走停停,不时有人上来又下去。
“顾老师,那边靠过道的地方有个空座,您过去坐吧。”苏黎落知道顾云池看不到,便伸手指了指。
天色渐黑,道路两边的路灯也亮了起来,明黄色的灯光照在路两边的建筑物上,给那些冰冷的房屋平添了几分暖意。
顾云池从那片暖意上撤回了目光:“不用了。”
那个座位不好,离她太远了!
“还得一会才能到呢,您一直站着会累的。”苏黎落又好心地劝了一句。
“我站习惯了。”顾云池沉声开口。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公交车上究竟为什么非要设这样一排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