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召和清水已经在寝室外面候着了,舒韵文出来让李召列一个库里珍贵药材的单子已经摆到她面前,大夫也已经吩咐好了明天去见酒馆里为酒娘看病。舒韵文拿起单子看了看,按照记忆找了几味算是补的,勾出来递给李召“本宫画出来的这些你挑出来送给酒馆的老板,记住,你亲手过去给,知道了吗?”/p
李召郑重的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询问“公主送人药材想必是大夫明天要见的人吧。”舒韵文嗯了一声,抬眼狐疑道“你都知道了还问本宫,还有什么话要说啊,快点交待完本宫要回去休息了。”/p
李召捏着单子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公主交友颇为广泛而已。”舒韵文见他样子焦虑又惶惑的样子,叹口气道“本宫这华阳公主的名号也就是听起来好听,实际上什么都不是,本宫在京城里的自由还没有十岁的朝阳公主如月来的范围广。”/p
“所以你不必觉得本宫本事多么大,都是逼的。那家里的人对本宫这些时日很照顾,尤其是生病的女主人,知晓本宫的身份还能心平气和的跟本宫说话,对于一个小老百姓家的女人来说已经相当不易。”/p
李召神色平静下来,老老实实的弯了弯身子示意了一下,抬脚出去了。清水凑过来问她“那小姐,今天你见到那个男人了吗?如何,真面目是谁啊?”舒韵文一听这话就来气,喘了口粗气瓮声瓮气道“没有见到,估计是走了,再不去了吧。”/p
清水表情还挺高兴“那可是好了,你终于不用再找什么奇奇怪怪的理由把我支开了。”舒韵文烦躁的把手里的绢帕朝她一丢,那月白色的帕子轻飘飘的被清水伸手捞住了,再看舒韵文的人都已经走远了。/p
深夜舒韵文已经熟睡,寝室中央放着的铜炉里燃着味道淡雅的安神香,舒韵文在床上翻了个身,眉心微蹙。天色微亮,烛火已经瘫软成一堆软绵绵的蜡泥,火焰已经十分微弱了。舒韵文突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她额角的头发沾了一些在她脸上,她抬手一抹,感觉手心微湿,原来是冷汗下来了。/p
舒韵文很不想承认自己是做了一个逼真的梦,她爬起身来顾不上披衣服,坐到桌边摊开宣纸挑了一只细细的工笔,屏气凝神很快就在纸上勾勒出一双眼睛,那是神秘男人的眼睛,清明,幽深似海。/p
舒韵文看着自己的作品怔了怔,抛了笔双手捧腮,她似乎觉得自己不甚清醒,否则她平常作画水平那么低,肯定是没办法将一双极难绘的眼睛画的跟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重合。她刚刚做的梦就是这个神秘人,站在她的对面。/p
舒韵文没办法再回味道那种复杂的感觉,反正充斥着悲哀,伤感,欣快,想念,各种各种,她强烈的感觉来到,似乎马上就能知道对面的人是谁,所以她醒了,但是梦中的感觉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深深印在她脑海里的一双眼睛。/p
舒韵文持续盯了半晌,电光火石之间突然就悟了,她用手按住薄薄的纸,面庞几乎快要接触到纸上的墨。她的心脏在胸腔里一下子跳的快要炸开,这眼睛,竟然…极像已经去世时间相当长的赵伯宴!/p
天哪,舒韵文被她这一匪夷所思的发现惊的动弹不得,她拼命捂住了自己的脸,怕眼睛里的泪水滴到那张纸上,狂喜的飘然感如潮水一般席卷了她的心头,舒韵文觉得她就想放在火炉里烧红的热烙铁,冷静不下来。/p
她抑制不住在自己心头上爬来爬去的蚂蚁,她起身捏着那张纸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的踱步,恨不得马上就奔出公主府去满世界去找那人。今日当值的小丫头将洗漱的用品都端过来,发现公主穿着单薄的寝衣在窗口呆呆的站着。/p
她轻轻的叫了一声“公主,早上地龙的热劲都过了,您怎么也不披上件衣服呢?”她说完之后见舒韵文的身影动都没有动,应该是没听见,过去从屏风后面拿起一件藕荷色的外衣,刚给舒韵文披上去,就吓了她一跳。/p
舒韵文浑身一震之后发现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小丫头,没说什么就坐在了梳妆台前,小丫头转过身来见地上一张揉皱了的纸,拾起来展开,舒韵文从铜镜里看到了,惊的一下子站起来喝道“你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给本宫洗漱收拾!”/p
小丫头脸一白,把手里的纸叠了叠捏在手心里就要偷偷往袖子里放,舒韵文刚才怕引起她的注意,故意对她生气,想让她放弃那张绘着眼睛的宣纸,没想到她竟然还敢当着自己的面藏东西,是准备要送去给皇帝吗?/p
舒韵文极不痛快的转过身来,小丫头已经走到离她两小步远的地方了。“你刚才放在袖子里的那张纸,拿出来给我。”舒韵文脸色极为吓人,阴沉着声音命令面前的女孩子。小姑娘剧烈的抖了下身子,哆嗦着手从袖子里拿出那张纸来。/p
舒韵文昂了昂头,从眼角的余光中看到她低垂着头,嘴抿的紧紧的“你看过这上面画的东西了是吗?”小丫头急忙辩解道“没有没有,公主,奴婢刚从地上拾起来,还没有来的及看呢。”舒韵文脖子上的青筋都因为这句话暴出来了,她提起劲来用手在梳妆台上重重的拍了一下“你当本宫是瞎的吗?刚才从镜子里本宫看的一清二楚,你这贱人好大的胆子啊,行了,自己下去领罚,先掌嘴五十,再打二十大板,你应该清楚你干了什么!”/p
小丫头立刻就跪在地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