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他就给上面的人下跪苦求,又交上了不少银钱,这才草草了事,只是扒了他的铠甲,不准他当兵了。/p
老川本来上战场就没准备活着回去,没想到喝酒反而让他离了军队,他一想,也是好事,收拾收拾东西就回了家。没想到他那个当年新婚没见过几面的媳妇生了场病,他走了没几个月就死了,他的老娘没人照料,很快也去世了。/p
留他一个人孑然一身,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他的亲人了,他到他娘的坟上看了看,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罢了抹了抹眼泪,又上了京。刚开始进京什么都不懂,既不识字又不会算数,他刚开始还想给人当个武师傅什么的,结果没人要他,都说他长相实在太吓人。/p
后来在街上碰到地下赌庄的人,进去成了打手,后来帮老板干了些不干净的事,遭人暗算,被砍成了重伤,他拼死逃出来,跑到这里来,失血过多倒在地上,是这里原来的老板,就是刚才见到的柜台里的女子。/p
她救了老川,因为她爹早死,给她留下这个酒馆,家里世代酿酒,在这一带还颇有名气。后来她守着店埋头酿酒,一来二去就耽误了年纪,已经没人上门来提亲了。救了老川以后,他又没地方可去,就留他在店里当伙计,他嗜酒,芳娘手艺又好。/p
两个人一商议,老川也不要她给他发月钱了,分文不收,只要能喝酒就行。芳娘当然同意,时间一长,众人都知道芳娘收留了一个汉子。她自己一个孤女,年纪也不算太大,跟一个汉子共处一室,流言就开始传开了。/p
后来两个人处着处着也处出感情来了,老川就跟官府交了文书,两个人成了夫妻,住到了一处。酿酒是个苦差事,自从两人成亲以后,芳娘慢慢地就把祖上的秘方都教给了他,后来出师了,老川怕累着芳娘,就把酿酒全揽在身上,让她去柜台那里招呼客人,也能轻松些。/p
陆德容朝舒韵文眨了眨眼:“你可不知道,我刚才点的金线酒和青梅可是这里的招牌,金线,酒液酿好后看上去是透明的琥珀色,入口浓香醇厚,不过这酒烈得很,不能多喝,真是可惜。”/p
他说到这里还咂摸了一下嘴,仿佛已经喝到了口中,面上露出点陶醉。舒韵文用扇子敲了他的头一下,让他回神,陆德容自觉他在心仪的人面前丢了人,脸就慢慢红了。/p
就这档口,老川端着一个乌木托盘走过来,放到他俩的桌子上,盛金线酒和青梅酒的都是粗陶的器皿,金线的那个是个小酒瓶,颈小口大,瓶身玲珑。青梅那个就是个坛子了,看上去还挺大的,上面带着红封。/p
老川把酒摆在桌子上,又端下来切好的酱牛肉和炒好的花生米,他先把青梅的封盖揭了去,怕舒韵文不知道还提醒了她一下:“店里的青梅酒酿的时间不长,酒味不是很浓,果香味却都出来了,喝起来酸甜可口,又不醉人,所以量就比较大,小姑娘过来都爱点这个。”/p
盖子一拿下来,舒韵文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的梅子香气,是一种甜香气,特别诱人。桌子上的酱牛肉切片不薄,透着种粗犷的手笔,一看就是老川动的手。酱汁已经透进去,呈现出深棕色,老川还特意在顶上浇了一层酱汁。/p
舒韵文闻着这肉香,简直都有点把持不住。老川知道她想吃,将盘子往她那边推了推,面上带着点得意:“酱牛肉最适合当下酒菜,这牛肉都卤了好些天,筋都煮透了,吃起来既软烂又有嚼头,是老客人过来必点的。”陆德容早就拿起了桌上的筷子,也不顾得说话,自己动手将酒倒了一杯,一饮而尽。/p
“恩,我想这一口真是好久了,哎呀,最近家里看得紧,出来还颇废了些气力。说起来一言难尽呐!”陆德容放下酒盅感叹道。/p
舒韵文又想起前几天的事来,觉得自己真是被他给害惨了,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等老川走了,她拾起筷子来,直接拦住了陆德容伸向酱牛肉的筷子。陆德容愣了愣,抬头看她,舒韵文将他的筷子挑开,夹起一块肉放到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p
她全程看着陆德容,末了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你先给我说说到底前几天为什么跟着我。”陆德容没想到她又提起这一茬来,脸上地笑就有点挂不住了,他放下筷子,又仰头干了一盅酒,面上就激起了一点酒气,眼圈周围红红的。/p
舒韵文盯着他,莫名其妙就觉得他倒是像个未嫁的小姐一样。陆德容的目光慢慢地变了,两个人对上了眼,就像较劲一样谁也不让谁,陆德容突然就涌起一股冲动,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想要收回口就太难了。/p
“我为什么,公主难道不明白吗?”他头一次当着舒韵文的面用这么正经的口吻说话。舒韵文当然明白,只是现实特殊,她不能主动开口问,而必须要让他自己说出来。舒韵文也住了手,把眼神从陆德容身上收回来,觉得自己这些天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他上钩了。/p
“哦,我应该明白什么?”舒韵文波澜不惊,声音丝毫没有起伏。陆德容看着她表现出来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心里“腾”地一声窜上点火苗。/p
他觉得自己不甚清醒,反正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就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了:“我其实对公主一见钟情,从那天我纵马差点伤到你就开始了。”他说完只觉得脸上烧得慌,心里那火苗一跃而起燎了整个身子,他也不敢再抬头看舒韵文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