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芙没有任何应付她的心情,但这毕竟是委托者的妈妈,她就匆匆回答道:“你看不见这一地的死鸡?”/p
宋妈妈顺着她指的方向一望,愣了。/p
她面色苍白,后退两步:“这!这怎么都死了?”/p
关芙懒得理她,她正在一个个排查这些迅速死亡的肉鸡的病症。/p
就突然发病,迅速死亡,时间极短暂。病鸡口角有黏液流出,毛发散乱,粪便多为黄绿色和黄白色稀便,甚至还掺杂少量血液。/p
关芙粗略一看,心里就大致有了底。/p
如果没有意外,这就是鸡新城疫,冬春寒冷季节最易发生,各种年龄品种的鸡都有可能感染,死亡率也极高。/p
关芙之前所做的一切严格消毒,都是在谨慎预防这种病在养鸡场中发生。/p
但没想到,防是防不住的。只是这种传染病也不可能凭空出现,关芙对进入养鸡场的每一只鸡都严格消毒并检查过确保健康,按照道理是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p
她叫来了在养鸡场的所有员工,当员工们一字排开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关芙往身边一扫,才发现宋妈妈竟然还没离开。/p
她就站在她旁边,一副紧张得不行的样子。/p
关芙略微一想,她可能是怕赔钱,就安慰她:“没事,哪有稳赚不陪的,只不过是损失了五六千块钱而已,控制的及时,蛋鸡那个鸡棚离得远,没受影响。你别担心,回去歇着吧,饿的话先弄点咸菜吃馒头垫垫。”/p
宋妈妈没说话,就站在旁边不走,全身紧绷绷的。/p
关芙也没心情继续哄她了,她看着这十来名养鸡场的员工,脸色一沉。/p
员工们一个个低着头屏气凝神,一言不发,低着头的样子似乎在参加鸡的葬礼,正在默哀致敬。/p
说实在的,老板虽然漂亮,但从来没有任何养鸡场内部的员工对她有一点的轻视。/p
她专业而且强势,做起事来雷厉风行,有想法有主见有决断力,在他们心里见到老板就要打起精神来,决不能随意糊弄。/p
现在养鸡场出了这么大事,每个人心里都非常沉重,有员工还偷偷哭了——吓的!/p
五六千块钱说起来从关芙嘴里说出来轻松,可在这万元户都少见的年代里,是一笔可怕的巨款。要是老板查出来是他们犯错造成这么大损失,杀了他们都赔不起啊。/p
关芙没有要他们赔的想法,这是管理上的问题,归根结底,是她的责任和疏忽,她把这些人叫来也不是为了追责,就是为了找出来发病的原因,以后提高警惕严加防备。/p
她问道:“发病之前有谁没有严格消毒或者夹带进来不洁的用品?”/p
员工们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了摇头。/p
老板其实很可怕,他们虽然觉得严格消毒很啰嗦,可是还没来得及把胆子变大真的不做。/p
关芙走到那个哭的最凶的员工面前:“哭什么,不用哭,不用你们赔,别害怕。”/p
员工抹了一把眼泪。/p
他也是关芙山下的邻居,年龄不大,十五六岁而已,没上技校,初中毕业后关芙开始招人,正好工资开的比纺织厂还高,待遇也好,他就进来了。/p
一个孩子在那里抹眼泪,看着很可怜。/p
关芙安慰了他,却没想到他抹完了眼泪,抬起头来,支支吾吾地看了宋妈妈一眼。/p
关芙心里咯噔一下。/p
她尽量不动声色,放缓了语气:“看来你是有话跟我说。你说吧,我不追究你的责任。”/p
员工又擦了一把眼泪,看着宋妈妈。/p
宋妈妈脸色煞白,扶着桌子摇摇晃晃,跟遭了瘟的鸡似的,眼看都站不住了。/p
可员工也不想自己把责任扛下来啊,他还想继续干呢,他一份工资还要养活下头地弟弟妹妹。/p
狠了狠心,员工还是支支吾吾地说了:“是……是我那天……看见宋姨带人进去转了一圈……我实在是之前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就拦住了呜呜呜呜……”/p
关芙听到这个答案,有种并不太意外的感觉。/p
可能是她想得太多,但她一直觉得宋妈妈早晚会给她坏事。现在损失这么大,也没有出乎预料。/p
她表情平静地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她心里甚至还暗暗松了口气,只要这病毒时从外面带进来的,就是好事,不是在养鸡场的任何一个环节中出现了致命的疏忽、或者知识上的严重漏洞,知道是从外面来的,以后小心注意,加强管理,就能保证下一次不会经历这样的事。/p
她并不生气,对着员工们强调了一遍以后一定要严格消毒,严格管理:“以此为戒,你我共同努力,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能再发生第二次。行了,回去吧,这阵子忙一点,死鸡处理好,焚毁,知道吗,不能吃,带病的鸡吃了生病。再把病鸡隔离出来,用药能治的治一治,记得从病鸡那里出来一定要继续严格消毒,不能把蛋鸡也毁了,明白吗?”/p
员工们纷纷答应下来,然后散开了。/p
那个告发了宋妈妈的员工低着头,走出去的时候离宋妈妈八丈远,其他的员工也是对着宋妈妈投过去异样的眼光。/p
他们很难对宋妈妈有好感,即使她是老板的母亲。损失了五六千块啊!这万一把养鸡场全毁了,他们丢了工作,再怎么养家糊口啊。/p
宋妈妈被这些眼神看的脸色又红又白,狼狈极了。/p
关芙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