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双方将士愕然而视,相持不下。诚逸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有些急躁与不知所措。我急了,早就管不了那么多,用力挣开身后男子的手臂一拉就拉扯过他那纹着青龙的弯刀往自己脖子上插去,狠狠扭转身体,顿觉喉头一凉,鲜血喷涌而出。
诚逸面容扭曲变色,一双剑眸里写满了骇异与惊痛,紧接着拔剑而起,狂怒着暴吼一声:“云意!”
我看着满衣满身的血,很像那回吴王叛乱时替他挡箭落得的一片殷红。浑身吃痛得紧脑袋歪斜昏睡了过去,便从马背上软软地摔下。
……
又是昏迷,我厌恶极了自己这副病恹恹的样子。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醒来的时候试探着抽动了一下脖颈却觉得痛得慌,便趋利避害地不敢再动。乖巧靠在谁的怀里,很暖和很踏实,脸上一滴滴潮湿的什么东西,我以为是眼泪,伸出手一摸是血红的。在白皙如雪的指尖上显得格外刺眼。
我仰头一看,阳光照得我睁不开眼。是他嘴角滴滴答答淌下来的血珠。
马背上很安稳,我意识迷迷糊糊,只知道我逸郎在的地方就一定是最安心的。我抬着头伸出两只手去摸他的脸,冰凉的:“……嘿,我们回家了吗?”
他低头看我,伸出被马辔磨得粗糙的手去覆盖我的手,温热的,就很像他眼睛里的一片湿红,带着无穷无尽的愧疚:“对,回家了……我们回家了。云意,我带你回家,逸郎带云意回家。”
我没力气了,只知道把沉重的脑袋放在他肩膀上,似是而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咱们回家了。逸郎带云意回家了,云意终于可以不用一个人了。”
他好像在哭:“都是我不好。”
“……我以为你死了。他们都说你死了,回不来了。”我想起数月来的煎熬与艰辛,泪如泉涌,“我也害怕的要死。”
“……我好好的,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诚逸不断重复,“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我吸吸鼻子,“你说的。”
“我说的。”
我掏着怀襟掏出两枚白玉骰子给他看。
他反握紧我的手。
“……青莳呢?”
“你放心,找回来了,没受什么伤。有仲儿照顾她。”
我睁大了眼睛挣扎着爬起来,“仲儿?仲儿回来了?!”
“回来了。他还跟我说,回去先去找你,然后马上跟白府提亲,把白蕖给娶了。”诚逸含笑,以下颌摩挲着我的额心,把我抱得牢牢的。
我捂嘴流泪,不知是因伤到深处一朝苦尽甘来的深感不容易还是仅仅只是单纯的喜极而泣。
回家了啊。
终于,可以,一起,回家。
……
“侯爷回来了!”我甫进朱雀府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类此,绵亘了老远老远。一路走街串巷皆是喜笑之声,绵延不绝。他照顾我,先把我送回了侯府,上上下下吩咐了一通,自己再进皇城起见皇帝述职。仲儿悲喜交加,只还来不及和我说话,便和同诚逸一道进了宫。
蕖儿阿窈来了,和蕙兰又哭又笑地来迎接,画儿见了我更是大哭特哭,杨妈妈照应我和青莳之余叫蕙兰去端茶倒水,还很照顾地给画儿一碟子**酪。画儿一边吃一边呜呜哭,好像这辈子没吃过奶酪。
陈夫人给我疗伤,告诉我我的身体也就这样了,九根尾巴悉数断裂消失,我已与常人无异。还有一根留在诚逸身上用作保命的灵尾,也已经被消耗殆尽。我则暗自庆幸,好在早早未雨绸缪,不然他是真的死了!
这是我离开后的第三十九天,终于回来了。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里梦外界限模糊。梦醒前西骊狼卫还在猖獗我的逸郎他还战前半死生,梦醒后我却又回归到数年前我初来朱雀府时那河清海晏,太平盛世的样子。
流光容易把人抛。时候入秋,流火散尽,都把秋扇给藏了起来不再用。当我告诉蕖儿仲儿回来的时候,少女眼眶红得像樱桃,咬着唇没让水珠掉下来。
“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死的。”
“仲儿此次立了大功,不是封侯就是拜将。”我形容憔悴但喜形于色,“我也确乎是没想到。”
“那他还回去吗?”蕖儿忧虑。
“……回去做什么。”我眼光沉下来,“那种地方,有什么好回去的。”
“……”
“他说他会娶你。”
白蕖闻声抬起那一双含着泪珠的杏眼翩然:“真的?”
“一诺千金。”
她一边哭一边笑地拥进我怀里,我拿手指捋着她的头发:“姐姐……你走的这一个月,爹爹阿娘催我催得紧,我都快死心了,暗暗和自己说若是他还不出现,我真的随随便便嫁了得了……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差的?好在总算是挨到了,怎么也不会想到,今年十七快十八了,竟是……竟是……”
“好了好了,不哭了。”小小脑袋蜷缩在我小腹上,挠得我发痒发笑,“哭花了妆容,就不好看了。”
白蕖抬起头娇憨地笑,脸红得发烫。
2.夜晚上榻,我脱去了外衣迫不及待爬上床像只大螃蟹似的趴在他身上,手脚并用,箍得诚逸不能动弹。他又好气又好笑:“干什么?要谋杀亲夫吗?把我压死了你可别哭。”
我才不管只呜呜哭,涕泗横流乱七八糟糊在他白色的寝衣上:“失而复得方知珍重,这不怕你又跑了吗!”
“瞎说,我不走了。”他十指轻柔抚弄我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