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震悚——竟是投缳自缢!

心下似有无数蚂蚁在挠,挠得人心慌意乱,喉咙里梗着一口气愣是吐不出来,像极了夏日雷雨来之前池塘里凫水的游鱼,拼命挤上水面来呼吸却又闷闷而不得,只觉得好生难受。每喘一次,那心慌不安感便狞笑着一点点蚕食鲸吞整个心房。

皇帝脸色如雨季的阴郁天色烟霏云敛变了又变,最终定格于一瞬,身子前倾,“死了?”

“……是,去的时候已经没有气息了。据仵作初步勘验,应该是昨日晚。”向邑单膝跪地,面容恭肃。

皇帝抚掌,怒极而大笑:“好!好!昨日才死,今日就诊断出假孕,时候算得可是真好!”

他锐利的目光轻跳,转向钗环散乱,云鬟欲堕的昭阳,缓慢而深沉:“你是故意的。”

昭阳猛然抬头:“皇兄此话说错了,怎么会是故意的!妹妹念子心切是不假,可也不会龌龊到假孕!又是图什么!妹妹根本就不知道!”

皇帝狠斥怒骂:“你不知道!?堂堂昭阳长公主,传出去说下作到假孕欺骗君上太后!皇家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若不是今日清河郡夫人撞倒你,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昭阳狂跳起来,恨得目眦欲裂尖叫不止:“皇兄构陷母后给你下毒,如今又要扯上你亲妹妹说她下作假孕!可真没有人能比得上皇兄心狠手辣,连至亲都下得去手!”

“啪!”一掌又恨又凌厉地落在她面颊上,轮廓泛起一阵红肿,刺目地要滴出血来般炽热滚烫,触目惊心,“朕心狠手辣!朕得了你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妹妹,朕才是脸上蒙羞!叫朕大行之后如何去见太祖太宗!”

“皇帝!你这是做什么!”太后直直站起,指着皇帝的鼻子,怒得双目通红。宜淑妃见势不好,急忙去扶皇帝的手,“皇上……”皇帝却是厌烦了极地一撩袖子便将她推搡在地,“滚开!这儿没你的事!”

宸德妃一慌,手忙脚乱地撩开繁缛的裙摆去拉宜淑妃的手臂:“妹妹!”

乾仪殿内一团乱糟,偏生还要火上浇油。我正走也不是坐也不是,身旁碧城却很不捡时宜地哀声悲哭开,呜呜咽咽,皇帝怒目扫视过来,批手就是一个耳光打过去:“母狗乱吠!”

我预料到今日可能会出事,这才把两个丫头都带上了,见团雪倒还镇定,以为碧城是胆子小被吓的,才要转过身去安慰,小小的身形却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匍匐着去拉扯皇帝的衣摆。

“皇上……皇上恕罪……”碧城哭得满脸都是如溪水海河乱流的泪水,盈盈粉泪,身形娇小不堪一握,“这事儿不怨长公主……”

我正发傻,她便抽抽噎噎地将身子转到我一侧,抬起柔弱的手,一头对着皇帝泣诉,“夫人……都这个时候了,眼瞧着事儿大了瞒不住的……您就承认吧……好歹坦白了,皇上还能减轻罪行啊……”

我听得云里雾里,一愣一愣。团雪目瞪口呆,当即跳起来反驳:“碧城!你瞎说什么呢!这事儿和夫人有什么关系!夫人和长公主情如姐妹,你倒是说说,夫人做什么了?!”

碧城趴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皇上……是夫人……奴婢胆小,不敢欺瞒皇上太后……”

皇帝像是吝惜每一字,“说!”

“回皇上,夫人不能有身孕……是因为早年伤了身子。她早就妒忌长公主身体康健又有了孕,而恨自己不能生育……这才……”

碧城擦了擦眼泪,继续说:“孕妇最忌情绪激动,起伏剧烈。夫人瞅准了今日太后娘娘与皇上的摩擦,知道长公主担忧皇上和太后,故意叫人引来长公主,就是要促使她动胎气,以害死她腹中的孩子……她见长公主并未有所胎动的迹象,便看似无意撞到长公主,就是要顺势将她流产……”

我的心凉到了冰点,通体浑身如雕塑,一动不动,竟连反驳也忘记了。只是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她,有太多不明白想要问,却发不出声音。

仿佛一下子眼前空白,什么也看不见。

最终只是默凉地抬起头,对上昭阳惊异的眼神,吐露心口般地睁大了双眼,唇尖咬出几个单薄的字眼:

“我没有。”

碧城嘤嘤哭泣:“夫人撞到长公主这事儿,就是因为太明显,反而让人怀疑她一定不是故意的……谁承想!夫人没有料到,长公主根本就没有身孕!这棋便走成了死的了……”

皇帝怒吼:“那么照你这么说,长公主假孕欺上是真,而清河郡夫人不知情害她也是真!?”

“……是。那日卢太医给长公主请脉过后还私底下去见了夫人,就是要让她相信长公主确乎是有孕,这才给了夫人可乘之机……至于卢太医为什么突然会死,这个奴婢实在不知……”

我只觉血脉突突直跳,犹如狼奔豸突,团雪眼眶发红,直指着碧城破口大骂道:“你这蹄子!少在这胡嚼是非!夫人是见了卢太医,可也只是问了安请了辞而已,可没有你说的那般!夫人何曾引长公主来乾仪殿!又何曾是故意撞上长公主的肚子!你胡搅蛮缠!夫人待你那样好,你为何要害她!你这个、你这个背主弃义,吃里爬外的东西!”

碧城哭得更厉害了:“团雪姐姐现如今来指骂碧城的不是,当初碧城劝姐姐让夫人收手,姐姐还说‘夫人既不能生,那别人也别想生’云云,现如今都忘了么!”

团雪瞪大了眼,胸口起伏不定,差点没背过气去,宸德妃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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