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自绿筠楼出来回府,团雪跟在我一旁,试探性地拉拉我的袖子,小声嗫嚅道:“夫人没事吧?”

我笑:“你这丫头疑神疑鬼的,就是喝了顿酒,能有什么事。”

“江大小姐看起来也挺和善的,就是沉默寡言,容易害羞了点。夫人别是多虑了吧。”团雪说,“虽说她是被侯爷退过婚的人,与夫人相见难免尴尬。可团雪今日见了,她还算大方得体的,言笑晏晏。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

“我总觉得,她今日几番话总叫我觉得不自在得慌。”

“怎么会?什么话?”

“……没什么,咱们回去吧。”

“嗯。”

2.“你怎么回事,从绿筠楼出来就三叫一不应的,想些什么呢。可是江家姑娘给你脸子瞧了?我看不会呀。”昭阳在学打茶花,可能是习武之人力道本来就比较重,一拨弄起茶篾来就搅得茶汤四溅,还得我手把手来控制力道,“江懋远的人品贵重清正都是知道的,教出来的女儿应当是头一等的温婉贤淑,行事妥当的。”

她手被我的手握着,仍然心不在焉地边打哈欠边同我扯七扯八地讲话,也难怪,她的性子根本就安静不下来,若不是婆母要求,她死也不肯做这些的。

“那日你留书出走,我听诚逸说了你的事,后来婆母问起来,我和侯爷只得好说歹说帮你瞒着的。真是辛苦!”她一边抱怨,眼风不时往我这里瞟,“云意?云意!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你怎么啦?”

“啊……啊?啊!”我被她摇醒,这才笑过来,“什么事?”

“怎么魂不守舍的?”

我知道她眼尖得很,必定瞒不过的,只得坦白从宽,老实交代:“总觉得江琬之的态度怪怪的。”

“那有什么?”昭阳不耐烦道,“现在做候府夫人的是你,不是她江琬之。你就是想太多。该想的不想,不该想的使劲往脑子里塞,你说是不是缺心眼儿?我苦口婆心劝你要好好提防卫宓紫那个小贱人,家贼难防,里头败起,你不听。现在和人出去吃了一顿酒就疑心这个疑心那个的。她一个足不出户的闺阁小姐,能对你做什么?你呀,还是先担心担心咱们那个四妹妹吧。听到你活过来了,她估计得气死过去。”

“二夫人,三夫人。”我才要说什么,就听团雪来报,“国公府四小姐来了。”

昭阳翻了个白眼。

我抿嘴笑:“叫你还说三道四地指她的不是,这可不就来了?说四妹,四妹到。我还是那句话,可见背后不能说人的。行了,快请进来。”

“嗳。”团雪心事重重的样子,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去请。我不由得怪昭阳:“都是你带坏的,你看看我这小丫头受你影响,变成什么样了。净会整天胡思乱想。”

昭阳摇头打岔:“你的丫头性子随我,说明你教的不好。不能怪我。”

正说着话,是宓紫依依进来了,笑语温软地行了个请安的姿势,“宓紫见过二嫂嫂,三嫂嫂。”

我点点头,顺手拉过一把贝雕绮花琢木圆凳请她落座:“妹妹有礼,快来坐。碧城,去上茶,要软玉温香,七分热,糕点要白玉春蹄糕。快去。”

“喏,奴婢这就去。”

团雪将宓紫引入,这才行了个奴婢见小姐的规矩礼数行了一礼,然后走到我身侧垂首侍候。碧城反应慢了一拍,跟上去请了个半安,只略略屈膝,算是常礼。

宓紫笑容可掬,微微歉身:“嫂嫂竟还记得宓紫爱吃什么。当真是让妹妹受宠若惊。”

“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四妹妹爱吃春蹄糕是都知道的。算不了什么秘密了。”我顺口道。

昭阳轻笑一声,不明语气地插了一句:“恭敬在心,不在虚文。嫂嫂关心妹妹是天经地义,紫妹妹不必客气了,安心受着就好。同时心里也记着点嫂子的好,一个大家小姐,理应端方大度。千万别学那起子市井小人的腌臜手段,没的失了自家身份。”

“嫂嫂教训的是极了。宓紫一一谨记下。”我正尴尬,宓紫却不以为忤,脸色不改分毫,“妹妹也是高兴。之前听三嫂嫂瀛江之上坐的画舫出了事,当真吓得不轻。日夜随母亲在寺前焚香顶礼,祷祝嫂嫂能平安得归。如此看来,也不知是不是母亲和妹妹的诚心可鉴,嫂嫂终于好好儿地回来了,也不罔顾母亲这几日礼佛抄经的辛苦。”

我淡淡道:“生死之事命中有定,有时人力未必能改。不过按妹妹的意思看来,我若是回来,自当是母亲的虔诚起了效,得以天爷保佑。我若是回不来,也只能怪自己不中用,命中无福了。”

她一愣,旋即笑着说:“自然没有这个意思,嫂嫂说笑了。嫂嫂是有吉人之相的,是故化险为夷。妹妹终于也好松口气了。”

正巧这会子碧城端着三副茶盏和一盘子糕点上来了,还冒着热腾腾的雾气。我顺手接过她手中的托盏在紫檀圆桌上撂下,笑对宓紫道:“妹妹来一趟不容易,尝尝府里头做的合不合口味。”

我刚要递与她,眼风却不自觉落于那春蹄糕上,定格了下来,手指也于无意间缓慢停下。有些奇道:“这春蹄糕怎么还兑了红枣上去?碧城,纯制的白玉春蹄没有了吗?”

碧城双颊泛起微红,显然有些不自在和窘迫,穿着绣鞋的足尖磨在地面上蹭来蹭去:“夫人……这个白玉春蹄糕不应该是加红枣的吗?四小姐是爱吃红枣的。”

我皱眉,正奇怪着。宓紫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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