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富贵看出了我们的窘境,一边呵斥那个小警员开认真点,一边讪讪的抱歉道:“别在意,现在参与案件调查的人,全都是从附近县市临时抽调过来的人手,虽然几乎都是新人,可底子全都被摸过不止一次了,背景比我脸蛋还要干净!”
晓雪听出了徐富贵话里的意思,直说没有关系,让那个小警员不要在意:“看来,是方叔的事情对你影响太大了把!”
“是啊!”徐富贵听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做我们这行的,犯罪分子有多厉害都没关系,最怕的,还是被身边的人从背后捅刀子,那滋味,别提有多憋屈了!”
被身边的人从背后捅刀子吗?徐富贵的一番话,使得我感慨万千。
刹那间,地下工厂里发生过的事情,宛若潮水一般涌上了心头。
飞转的罗盘,四溢的鲜血,漫天的大火,以及被撕成两瓣的身体。事后的调查结果却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全都是有人提前布置下的圈套。
如果有机会,能亲自向她问个清楚就好了。
可不经意间,我和她已经走向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下次再见面时,还能有坐下来好好谈话的机会么?说实话,长这么大以来,我从未像现在这样迷茫过。
“高飞。。。高飞!”
晓雪熟悉的声音,再度将我的意识呼唤了回来。转头看去,只见那丫头的脸离我不到十厘米,此刻,她正瞪着大眼睛,就这么硬生生的看着我。
“嗯,怎么了?”
晓雪眨了眨眼,缓缓开口道“你刚才,在想谁呢?”
“哪有?我不是一直在看徐富贵给我的资料么。”
“骗人!”晓雪有些生气的开口道:“糊弄谁呢?你好好看看手里的卷宗!”
听她这么说,我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手里的卷宗上。
刚才想的太入神了,不经意间,竟然把卷宗给拿倒了。我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安慰了晓雪几句,随即又将卷宗重新摆正了。
“那个。。高飞,有句话,不知道应不应该说。。。”晓雪下意识咬了咬下嘴唇,有些挣扎的嘟囔了这么一句。
我一边翻阅着卷宗,一边缓缓的嘟囔道:“如果实在为难,还是就别说了!反正我现在也没工夫搭理你。”
“你。。。。”
“好啦好啦,逗你开心的!有什么事直说吧,这里也都不是外人!”
“好吧!”晓雪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做足了心理准备,这才鼓起勇气开口道:“你觉得,黑金市发生的案件,同我的父亲和哥哥所做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我下意识把嘴一瞥,直接厉声道:“我不知道,而且说句实话,我也不想知道。”
“为什么?一直以来,你不都是在追查这些事情吗?”或许是我略带随意的回答,激起了晓雪内心深藏的疮疤。此刻的她,显得有些声嘶力竭。
“砚黑的审讯记录,唐衍给我看过了。教化场计划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那些无辜死去的人,那些像砚黑一样被当成受试体的孩子,他们都是无辜的!然而,我的父亲和哥哥,却一直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渐行渐远。我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何种心情面对这一切!”说着说着,晓雪的眼圈甚至有些泛红了:“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你当初选择的是唐以柔,而不是我。这样,现在或许也不会这么痛苦了吧!”
晓雪几乎是声嘶力竭的说出这段话来的,听得面前的徐富贵和小警察一愣一愣的,差点直接把车开沟渠里去了。
我轻轻合上了卷宗,随即从衣兜里掏出一根香烟,缓缓点上了。
气氛静止了约莫有一分钟,这一分钟的时间里,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消失了,这天地间,只剩下了我和边上的晓雪,
罢了,摇下车窗,将抽剩的烟头顺势丢了出去。
情绪就像这车里积攒的烟味一般,积攒得太满了,偶尔也需要像这样释放一次。看起来,不止是徐富贵,就连晓雪这个傻丫头的肩上也承载了不少的压力。只是一直以来,我忙于破案,却独独忽略了她。
“傻丫头!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没必要承担这份多余的罪恶感。至少,这对于你来说不公平。”
“可是,我和她们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液啊!”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人和猴身体里还可能流着同样的血液!”我对晓雪这份过于偏执的善良而感到可笑:“林八一和林峰是什么样的人,我不能下定论。至少,他们在临死之前,都不希望你被卷入其中,因此受到伤害。从某种方面来说,他们两个虽然曾经做了很多的错事,可在保护你这方面,却还是百分之一百的“善良”。”
人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动物,越是拥有的东西,就越不容易觉察到其中的可贵。
想来,若是当初我爸也能这样对我,或许我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局面。
我握紧了晓雪正在发抖的右手,压低声音安慰道:“记住,你是你,他们是他们!没必要如此挣扎的活着。如果内心的负罪感实在无法消抹,那就尝试把注意力放到这起案子上面。和我一起彻底瓦解教化场计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也是对你的一种救赎把!”
说着说着,连我自己都不禁觉得有些可笑了。
高飞啊,高飞啊,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居然也学会掰扯这些蹩脚的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