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恒被杨瑾瑜带着,顺着一条狭窄的通道一直往地下走去,大概走了半个小时,他们这才停了下来。
一扇厚达二十几厘米的玄铁巨门紧紧地锁着,杨瑾瑜轻逸的把玩折扇,象牙雕成的扇骨莹润如脂,即使身处地下,他依旧是那样fēng_liú倜傥。
迎上前来的是一个胖胖的看守者,他一见是主子,连忙行了一礼,笑容满面地开口道:“殿下怎么有时间来这种地方,怎么也不招呼一声,也好让小人有个准备。”
“他们都还老实吧。”杨瑾瑜淡淡地笑了笑,示意看守者打开大门。
“嘿嘿,有两个挺不住了,昨天才喂了狗。”胖看守谦卑地笑着,取出钥匙,上了五道大锁的玄铁巨门被他十分费力地缓缓推开。
阴暗地甬道两旁,有十三个铁牢并排而建,手臂粗细的大型铁栅栏,厚重狰狞,犹如远古野兽,静静等待一个又一个犯人走向口腹。
“你想见的人就在最后的那个牢房里,跟我来吧。”杨瑾瑜脸上依旧是噙着淡淡的笑意,带着赵凌恒往着暗黑中那座铁牢走了过去。胖看管十分有眼力地把周围墙上的火把全都点燃了。
赵凌恒一路走过,能清楚望到铁牢里面的情景,没有狰狞狂暴、没有嘶吼怒骂,更没有血腥和阴森。四十余名衣衫褴褛的犯人抱着膝盖,蜷缩在铁牢墙角。一道道的铁索从墙上探出,一头连着院墙,一头缠着他们的四肢和脖子,锁狗般拴着这些徘徊在死亡边缘的囚犯们。
铁牢里寂静无声,甚至连呼吸都听不到。“犯人”们都死尸般蜷缩在那里,几乎都是相同的姿势,一动不动,甚至连三人的到来都没有一个人抬起头来看看。为了生存,为了活命,他们连身子都不敢过多活动。为的只是保存那可怜的体力和灵力。
赵凌恒打量着这些人,他心里一片寒冷,有谁能够想到这个表面看起来文质风华的二皇子,竟然有这样一面。同是他也发现了此地的怪异之处。这儿没有丝毫灵气波动,还透露着一股让他都感到害怕的寒意,像是冰封了万古,极致的冰寒让他的血液都有种被凝固的感觉。他只能是运转体内灵力来抵抗这种可怕的古怪力量。
他看着这些人,心中充满了同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仅仅靠着丹田之内的灵力活下去,还要抵抗铁链上的阴寒力量,那是一种怎样的折磨啊。那是死寂,看不到希望,比死亡还要可怕。
饶是赵凌恒的心肠,都已经不忍心在看了。他加快了脚步来到了最后一间牢房前。
胖看管胆战心惊地打开了大门,咬着牙,随着杨瑾瑜走了进去。他很小心,一直都跟在赵凌恒他们的身后,不敢走在前方。
这个铁牢里关押着一个灰发苍苍,身材消瘦的老人。他衣衫褴褛,非常古旧,乱糟糟的头发就像鸡窝一般。
老人坐在地方上,外面的响动让他睁开了眼睛,他抬头就看到了这辈子无法忘记的仇人,顿时眼睛里闪烁过猩红的光芒,浑身灵力暴动,冲击着玄铁巨链上传递而过的惊心压制力量。
“杨瑾瑜!啊,我要杀了你!”夹杂暴虐的嘶吼冲天而起,老人就像是如同激怒的绝世凶兽,向着前方踏步狂冲。整个地面都在轰隆颤动。拴住四肢和脖子的锁链尽数绷紧,甚至深深勒进肉里。
滔滔寒气从铁链之上源源不断地冲了过来,冻结丹田。死死控制着这个老人的暴虐狂冲。任由他怎么冲击都无法摆脱那密密麻麻地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锁链。
胖看管吓得一下子就退了出去,他可是知道这个老家伙的强大的,每一次在这座地下牢房里,动静闹得最大的都是他。当初的时候,为何围捕这家伙,殿下这边前前后后可是死了三百多人。
“还真不愧是疯虎江坤啊,到了如此田地,这脾气可还是不减啊。”杨瑾瑜面无表情地看着离自己只有半米远,脸上一片狰狞的江坤,冷冷地说了一句后,退了出去。
“虎叔?”赵凌恒喊了一声,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喊出来的,只觉得胸腔之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哽在喉咙处,无法说出。按理说江坤的年纪也不过是四十多岁,如今却已经这般苍老了,可以想象得到他在这里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恒儿……?”江坤这才注意到了赵凌恒,他调转了视线看了一眼赵凌恒,后者那酷似脑海中熟悉的兄弟的面容让他一下子呆住了,他身体一软,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
“他说的可是真的,那一日的叛徒真的是你?!”赵凌恒大声地质问着江坤,这件事是他心头的噩梦。要不是眼前这个男人,自己跪在父母的呵护下成长,自己会有一个可爱的妹妹,会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不不不,是杨振理,他骗了我。……不不不……是我……是我贪功心切,不然的话也不会让他惨死!”江坤口中在喃喃着,浑浊的老眼挂着两行泪珠。他蜷缩在地上,枯瘦的身躯瑟瑟发抖,让人心生同情。
“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一个答案,之后你为何不站出来,你究竟去了哪里?!”
“那一天,夕阳如血,万物凋零,我们中了敌人的圈套,是杨振理勾结他们的。三十万兄弟啊,只留下了十几个人,啊……”江坤那浑浊的眼睛里不断淌血,“我是个懦夫,我知道我洗不清了,后来我逃到了很多地方,也许是老天惩罚我,这就是因果报应啊,哈哈哈……”
江坤带着血泪狂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