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涌动。
蔡换儿先到厨房晃了晃,一片漆黑。摸黑洗了把脸,来到杂屋。
‘咣’撞到小板凳,蔡换儿呲牙咧嘴。
屋子太小,摆开两张单人床,还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她又没有完全熟悉,借着窗外清冷的月光,摸索到床板上时,蔡换儿已经中招好几回了。
“哎哟!这简直是地雷阵啊!”蔡换儿呼着冷气搓膝盖。
小癞毛翻身,无语看着她。
感应到黑暗中两道怪罪目光投射,蔡换儿嘻皮笑脸:“小毛,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是吧?”
“嗯,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了。”小癞毛打个哈欠。
蔡换儿兴奋,睡不着啊。
她跑过来挨挤着小癞毛:“小毛,睡过去点,我来跟你挤挤。”
“不要吧!”小毛哀嚎:“你不是有床吗?干嘛跟我挤?”
“咱们女生家家的,挤一起好说悄悄话呀。”蔡换儿强势挤上床。
小癞毛被她挤到墙那边去,十分惊恐:“还要说悄悄话?你不困啊?”
“不困。”蔡换儿侧身支着半边脸,眼眸闪闪发亮看着缩成一团的小癞毛,笑着拍拍她:“咱们年岁相当,又住一个屋。趁夜挤一个床,正是培养好姐妹感情的最佳时机。”
“我不想。”小癞毛弱弱抗议。
蔡换儿无视她的反对:“小毛,跟我说说,啸山寨的基本情形。”
“你不是都知道吗?皮大姐还亲自领着你在后山村转悠呢?”小癞毛语气里有几多羡慕。
“光知道一个皮毛框架而已。具体实际内容还是两眼一摸黑呢。对了,小毛,你一直就住在山寨吗?”
小癞毛轻叹一声,规规矩矩的躺好,看着破败的天花板轻声说:“不,我是前年才被徐大嫂救回山寨的。”
“啊?怎么回事?”蔡换儿惊呼。
“大冬天,又下雪了。我讨饭讨到落马镇,又冻又饿倒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那户人家还嫌我晦气,赶我走。可我哪里走得动,快冻僵了。还好徐嫂子路过,见我可怜给我衣穿还给吃的。见我孤身一人,头上还长了癞疮,无家可归就把我带回山寨。”
蔡换儿了然。徐氏看起来就是精明又热心肠的妇道人家。
“你头上癞疮也是寨里给医好的?”
“是呀。”小癞毛轻轻笑了:“开始时,大伙都躲着我走。还是徐嫂不嫌弃,带着我求情老寨主。老寨主发话,老王叔这才肯医我。”
“老王叔是谁?大夫吗?”
小癞毛悲叹:“是寨村的赤脚大夫,医术相当好,跟师爷不相上下。可惜,去年过世了。”说完,还抹了下眼角。
“节哀!”轻拍小毛的肩。
话题太沉重,蔡换儿陪着默了会哀。稍顷她打算转移话题时,却发现小癞毛竟然传出轻微的打呼声。
靠,睡着了?这么悲伤的气氛之下这么快入眠?佩服!
翌日大清早。
蔡换儿习惯身心放松,没有逃难时的压迫感,继续赖床。
这次被小癞毛给摇醒了:“换儿,醒醒啦!”
“别吵。”蔡换儿翻身不理。
“再不起床,陈嫂子真的会泼你凉水的。”小癞毛闲闲警告。
停顿了小会,蔡换儿‘呼’的坐起,睡眼朦胧:“真的呀?”
“嗯。”小癞毛正色:“我被泼过。然后就长记性了。”
“咦哟!”蔡换儿搓着头发,打着哈欠:“陈嫂子也太凶残了吧?”
‘咳咳咳’窗外传来威严的咳嗽,听音辩人好像是……
蔡换儿压低声音:“陈嫂?”
小癞毛惊怕的猛点头,嗓门压的极细:“你完了,背后说陈嫂子坏话。等着穿小鞋吧。”
“不会吧?那就是个比喻词,不带任何主观恶意的。”蔡换儿哭丧脸。
这什么话呀?主观恶意,啥意思?
小癞毛抠着癞疮,开门出去了。
“早呀,陈嫂。”蔡换儿也赶紧穿好衣,迎面就看到陈嫂手里端着一盆豆芽,塞给她:“拣干净喽。”
“哦。好的。”
豆芽那么多,要做够百十几号人的一盆菜,蔡换儿蹲在地上,拣的眼都花了。
“换儿,还愣着干什么,抱捆柴去灶膛。”大林家的还念叨:“不是说好烧火丫头吗?还是我给烧的火。这上哪说理去。”
“马上来马上来。”蔡换儿搓搓酸麻的腿,小跑去抱了堆柴禾。
皮大姐已经在熬稀饭,一面有条不稳的指挥几个人做事,井井有理一丝不乱。
觑着空当,蔡换儿匆匆洗把脸,又转回灶口添柴。
“粥好了。大林家的,把前些天桂花她娘送来的腌咸菜切好装碗里,一会给大当家的先送去。”
“我来送。”蔡换儿积极举手。
陈嫂脸色还是惨绿的,黄瓜汁的效果可能起作用了还是怎么着?反正她脸不痒了。撇着嘴:“你呀,就会偷懒。净拣着轻省的活抢着做。”
蔡换儿皱起脸,苦恼:“陈嫂子,不是说好这两天由我服侍受伤的大当家吗?照顾大当家的,可不是什么轻省的活?费体力又费脑力的。”
“少来!”陈嫂抢过食盒:“这门差事,我来。你接着烧火。”
“哦。”蔡换儿不再执拗。
皮大姐不多说,估摸着刑元绍的食量,装好咸菜,四个热乎乎的鸡蛋就由着‘绿面人’陈嫂送去了。
今早是稀饭配馒头,外加厨房自己腌的咸菜。
馒头好像还是按着人头煮的,一个不少一个不多。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