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刚亮,陶爱国就起床去自留地里摘蔬菜给朵朵带到城里卖,看见郑会计家的大儿子郑志伟下了走到公路上准备等头班班车,心里奇怪,今天王支书和付支书不是要和郑会计的家人一起去城里郑会计的女儿家找郑会计的吗,怎么郑志伟会在这里等班车,于是问道:“志伟,一大早的,你这是去哪里?”
郑志伟背对着陶爱国,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身子明显一僵,缓缓回过头来,看见是陶爱国,显得很慌乱,勉强的笑着:“我去县里办点事。”
“怎不坐队里的拖拉机去?”
“就不占公家的便宜了。”郑志伟干笑道。
陶爱国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自己家马上就要借着队领导进城的机会搭顺风车进城卖菜,郑志伟这话虽是无心,但听上去好像在嘲笑自己家占公家的便宜似的,话不投机半句多,于是继续朝自家的自留地走去,一个老汉笑着说:“我以为每天就我起的最早,没想到今天碰见两个比我还早的。”
陶爱国一看,是王支书的父亲王老爹,他年纪大了,做不了农活,王支书借着手里的权力,让自己的父亲负责队里的几只牛,一样拿的是满工分,这样适合老年人的好差事也只能落在像王支书这样的干部家属头上。
不过王老爹做事很认真负责,每天起大早放牛,临睡前还放一遍牛,对几只牛像自己的儿子一样悉心照顾,因此虽是以权谋私,但是村里人没人说三道四。
陶爱国连忙喊了声:“王老爹,一大早放牛呢。”
王老爹笑着与陶爱国寒暄了几句。
郑志伟却是装没看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他越这样,王老爹就越注意他,心想,这孩子怎么这么没家教,见到自己这个老头子也不知道打个招呼,当下气呼呼地赶着牛走了。
因为前天才卖过蔬菜,自留地里没有多少蔬菜可以摘,陶爱国只摘了一筐子蔬菜就回了家。
爱云因为是第一次进城,心里有些小激动,因此天刚刚亮就醒了,而且还把朵朵推醒了。
朵朵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昨晚睡觉的时候那么烫了,应该是退了一点烧,稍稍放下点心来。
林永芳想着爱云发过烧,身上汗味重,早早烧了水,要她洗头洗澡,除去汗味。
朵朵顺便也洗了个头,夏天头发很容易就干了。
朵朵把那件改短的粉色连衣裙拿出来给爱云换上。
爱云怯怯道:“姐姐,你可不可以把你昨晚做好的那套胭脂红的衣服借我穿呀,就只穿这一次,好吗?”
朵朵怔了怔,她本来今天想穿那套衣服的。
“好。”她答道,拿出那套衣服给爱云换上。
不得不说,胭脂红穿在爱云身上比穿在朵朵身上效果要好许多,爱云本来就长得白晳,胭脂红越发衬得她莹白如玉,肌肤吹弹可破,而且那身款式也外甜美。
爱云拿着小镜子欣喜地左照右照。
朵朵拿了梳子给她梳头。
那个年代虽没有什么洗发水、护发素之类的,可是林永芳总是用桑叶水和淘米水给两个女儿洗头,所以朵朵、爱云姐妹两发质都很好,一头齐腰长发又黑又亮又柔顺。
爱云看着镜子里的朵朵道:“我想梳姐姐上次梳的那个发型。”
这套衣服配那个斜马尾倒是挺漂亮的,于是朵朵给爱云梳了个斜马尾。
爱云看见朵朵放下梳子,惊讶地问:“这就完了?”
朵朵莫名其妙道:“你觉得还差点什么吗?”
“怎么没给我在辫子上打一个蝴蝶结呀。”爱云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朵朵道:“你今天穿的这身衣服颜色本来就艳,背的包包也是这个颜色,头上再打一个蝴蝶结,就有些画蛇添足了。”
爱云遗憾的“哦”了一声。
朵朵想了想,叫陶爱家用粗铁丝弯成半圆形,然后她拿了一根淡黄和一根淡红的水晶塑胶头绳,交叉着缠在那根粗铁丝上,只几分钟的功夫就做成了一根精美的发箍。
她把那根发箍戴在爱云的头上,效果很好。
爱云本来垂头丧气的,这时也喜形于色。
打扮好了爱云,朵朵换上那件白花蓝底的小衫和那件蓬蓬裙,随意地梳了一对麻花辫,辫梢先用橡皮筋扎紧,然后再用淡蓝色的水晶头绳做装饰,又一时性起,剪了个斜刘海,不仅提升了气质,而且还减龄,十八岁的年纪,看上去就十十五六岁的样子,朵朵很满意。
林永芳煮好稀饭,姐妹两个一人吃了一碗。
朵朵担心自己到时一个人卖这么多东西会忙不过来,便把陶爱国摘回来的蔬菜都事先分了把,这样一把把的卖就不用称秤了。
林永芳把特意留给爱云看病的钱亲手缝在朵朵的贴身衣物上,一点零用的角票和分币则装在她斜背在身上的小包包里,絮絮叨叨叮嘱了很久。
陶爱国兄弟几个把要卖的东西全都装上拖拉机,然后把爱云扶了上去,林永芳特意用手帕包了一些点心糖果偷偷的塞给爱云,要她拿着在路上吃。
爱云把那包糖果点心装在了自己背的小包包里。
随身背着个小包包真的很方便。
林永芳和陶爱家在拖拉机跟前站了一会儿,王支书和付支书还有郑会计的老婆钱晓琴就都来了。
钱晓琴显得很是局促不安,朵朵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叫了声:“婶子好。”
钱晓琴期期艾艾的答应了一声,始终不敢看朵朵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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