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方叙一向沉静如海的眼底有半分松动,语气难得带了人情味:“那我抱你下去吃饭?”
他虽然是询问,可说话间已经走了过来,要抱起童臻。
童臻却猛地惊醒,退开了他的怀抱,脸色有些讪然道:“不用——不用了——”
陈方叙自然能够清楚感知她的推拒,脸色有些冷,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你脚伤了,磨破很多,暂时不要走路。”
童臻听他一字一句的解释,本来有些征愣的面色顿时更忸怩了。
她思索了半响,才皮笑肉不笑地掩饰道:“哈哈,没事——我从小就皮糙肉厚,没事——”
陈方叙还真没有见过这么不领情的女人,一向冷淡的心里居然破天荒起了一丝类似叛逆的想法。
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一字一顿道:“是吗?那刚才怎么扒着我不放?不自己走回来呢?”
童臻一想到自己从医院被他抱回来,还被这么多人目睹,心里就觉得塞,又气他太小气,故意让她下不了台。
她两只手垂在身前扭来扭去,脑筋又一时死机,居然无言以对。
陈方叙见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心里突然泛起的烦躁顿时又消散了,他俯身过来,要抱起她,童臻却猛地一个弹跳跳了起来。
“不用了不用了,太麻烦你了,我自己可以走,可以走——”童臻边说,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好拖鞋,就往房门直奔。
那模样——
明明昨晚她对他还是放心得很的,现在这副怕被他吃了的模样,真是大相径庭。
陈方叙略一思索就想到了原因,心里蓦地一沉,脸色顿时蒙上了一片清冷。
然而,天要灭童臻。
陈方叙给她两只脚涂满了黏滑的药膏,她又心急,还没有走两步,就啪地一下,摔了个狗啃泥。
还好地板上都有地毯,不是太痛。
童臻心里简直哀莫大于心死,羞愤欲死地抬起头来,要爬起来,却对上了陈颖生特别不解的俊脸。
“大嫂,你在地上做什么?”陈颖生刚从房间出来,一脸懵逼。
童臻囧得简直想钻地缝了,哈哈地干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找耳环,我耳环掉了……”
陈颖生却一本正经地顿了下来,煞有介事道:“这样啊,大嫂你耳环是什么样的?我帮你找找……”
童臻:“……”
尼玛这孩子咋就这么实诚呢!咋就这么让人下不来台呢!
你说你这样子,怎么跟阴险狡诈的陈方叙斗啊!
本来面沉如水的陈方叙,看着着一个蹲一个趴的两人,居然有种久违的要笑场的感觉。
他咳咳了两声,稳住自己的情绪,两步上前拉起了童臻,沉声道:“算了别找了,再买就是了。”
童臻囧得双目圆溜溜地转着,饶有兴味地落在了陈颖生身上,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瞧瞧,瞧瞧这老江湖……你得学着才能战胜他啊!
不过,这些都是童臻在心里暗爽脑补的,经过了脑子,她还是说了句正常话:“二弟你身子好了吗?”
陈颖生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好了,谢大嫂,我听说施施被蛇咬了。”
陈方叙冷淡地上前拽过童臻,一脸淡漠地回道:“没事了,在军区医院,你等会去看看吧。”
人家的女朋友当然得去看,难道还要你批准啊!
童臻恨恨地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可惜他手掌太大又有力,她怎么也弄不掉,被他拖拖拉拉着到了楼梯口,陈方叙干脆一个横抱,将她抱了下楼。
童臻腾空而起的一瞬间,马上就看到了陈管家古怪的脸色……
她顿时羞得双颊发红,狠狠地瞪了陈方叙一眼。
可惜陈方叙目视前方专注走路,没有收到她的眼波警告。
安静的餐厅,只有桌子上的白色玉兰在幽幽地吐着芬芳。
桌子上摆着热好的饭菜,童臻饿得狠了,自己动手舀了一碗鸡汤,火急火燎地喝了起来。
可是鸡汤看着凉,其实内里还是滚烫的,她没防备,舌头烫的马上就吐了出来,还用手滑稽地扇着风。
汤不能喝,她又拿筷子去夹菜,打算不要脸皮专挑自己喜欢的夹一通。
然而——
特么的桌子上的居然全是素菜!
豆腐,青豆,茄子,菜心……
她拿勺子捞了捞汤锅,锅里也是一块肉没有,全是蘑菇……
这特么的对一个饥肠辘辘的人来说简直是折磨啊!
她脸上的表情时青时绿,想抱怨两句,又不敢出声,想摞下筷子出去吃,又不够胆量。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瞄了一眼隔壁的陈方叙。
只见陈某人正襟危坐,优雅矜贵地用着饭,姿态从容不迫,气质飘飘欲仙。
啧啧,不知道的,还当他吃的是仙丹灵药,喝的是玉露琼浆呢!
童臻心里暗暗腹诽了一句——装逼!
她胃口缺缺地拔着碗里的菜,忽然想起医院里陈方叙温柔细致地喂陆施施喝汤的那一幕。
她忽然心血来潮,抬起头一脸八卦地问道:“哎,其实你喜欢陆施施是吧?”
陈方叙眸中光芒咻地一暗,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到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