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得片刻,沉烟便带着绛梅和茜纱两位宫女入了正厅。绛梅望见厅首端端坐着的薛贵妃,衣着妆容极致华丽,眼神却肃然冷冽,不由得便颤抖起来。
“糊涂东西,见到娘娘还不下跪!”
沉烟厉声一吼,绛梅和茜纱腿脚一软立时跪伏在地,茜纱已呜呜地哭了出来,“奴婢参见娘娘。”
薛瑾菡无视她们的恐惧,依旧端着沉静雍容的仪态,沉声道:“你们可知道,本宫为何叫你们来?”薛瑾菡清楚,这种姿态最能震慑下人。
二人都摇着头答不知。薛瑾菡轻笑一声,“呵,不知道?本宫就提醒提醒你们,茜纱,你突然多了五百两银子,是谁给你的?绛梅,你的家人搬家了吗?搬哪儿去了?”
二人一听俱是一震,面上血色渐渐褪去,额上渗出层层冷汗。绛梅心虚地匍匐在地哭喊道:“娘娘饶命啊!我们哪有胆子敢做那种事情,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啊!”
薛瑾菡微笑,慢悠悠道:“绛梅,本宫只是问你家人何处,你为何说出这种话?你说你不敢做什么事?难不成……”她语声忽然压低,嗓音陡然喑哑森寒,“难不成你做了什么背叛本宫的事!”
绛梅吓得一个激灵,这才意识到方才太过心虚竟说错了话,忙重重地磕头叫冤,“奴婢冤枉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做!”
薛瑾菡瞥了沉烟一眼,沉烟立刻会意厉声道:“混账东西!有胆子做,怎么没胆子承认!”
绛梅还在不停叫冤,忽然一个尖细扭曲的声音自殿外传来,“皇上驾到!”
是王际的声音,傅晟泽来了!薛瑾菡淡漠一笑,对绛梅道:“你要鸣冤,在皇上面前叫吧!”
王际尖哑的嗓音落下,傅晟泽昂首阔步走进正厅中,带进一股寒意。他边走边褪下玄色乌云豹大氅向后一递,沈芸梦跟随其后稳稳接过搭在臂弯处。沈芸梦在两日前已回宫,傅晟泽在这段时间暗中对莲花池一事调查了透彻,就等着今日上演一出好戏呢。
郑晓怜和吴筠瑶也神色各异地跟在傅晟泽身后走进厅中。
薛瑾菡及宫人齐齐下跪叩拜,“臣妾参见皇上!”
“爱妃请起。”傅晟泽扶起薛瑾菡,转身在厅首另一把玫瑰椅上坐下。郑晓怜和吴筠瑶与薛瑾菡相互施礼过后,也在两边的椅子上坐下。
傅晟泽默默扫视一眼厅中的情况,意味不明道:“朕本想来审问可疑的宫人,没成想爱妃已经在审了啊。英妃有孕在身不方便来,朕便只带着庄妃和顺妃来了。”
薛瑾菡点头端然道:“臣妾作为贵妃,有掌管后宫事务之责。臣妾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臣妾定将秉公处理,将此事差个水落石出。多谢皇上将顺妃庄妃两位妹妹请了过来,省得臣妾再派人去通报了。今日恰好当着皇上及两位妹妹的面,查出幕后黑手。”
吴筠瑶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下一瞬又恢复亲切温雅。郑晓怜也娇笑着道:“薛贵妃真是辛苦了。不知可找到罪人?”
薛瑾菡望着郑晓怜浅浅一笑,“这里跪着的,就是两个嫌疑犯。她们都曾与我宫里其他宫人发生过争执,或多或少对臣妾有些不满,更易被人利用。再加上茜纱无缘无故多了笔钱财,绛梅的家人忽然失踪,更令人觉得可疑。”
傅晟泽“唔”了一声,对两位宫女严肃道:“你们两个老实回答朕的问题,若是无罪,朕定会还你们清白。但若是敢有一句不实,就是欺君之罪,诛九族!”
绛梅和茜纱头一回如此接近皇帝,听他低沉森然的语声,被天威震慑地冷汗直流,颤抖如筛,说不出一个字。
傅晟泽露出满意的笑,指着茜纱问道:“你多出的钱财是从何处来的?”
茜纱头都不敢抬,伏在地上抽泣着说:“回…回皇上。那些钱是奴婢变卖传家宝要给爹爹治病的钱,绝不是行不义之事得来的。奴婢对娘娘一片衷心,望皇上和娘娘明查!”
傅晟泽右手搭在红漆花梨桌上,食指和中指无意识地交替轻敲桌面,“好,不要忘记你说的话,朕定会明查。”傅晟泽转向绛梅,“那麽你的家人去了哪里?”
绛梅眼眸慌乱地快速转了几圈,吴筠瑶牢牢盯着绛梅,绵里藏针道:“你可要老实回答,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绛梅一凛,呼吸局促不定,磕磕巴巴地答道:“回皇上……奴婢的家人……奴婢庆州老家出了些事,他们回老家探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