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禀息凝神,竖着耳朵,期望能够听见“退下”之类的字眼。
结果周烬却是开了口,所说的话却绝非他们想听的:“雪卫,爱妃今日身上凌乱,她所为何事去了?”
语声只是那么随意散漫的一问,却透着近乎慑人肃杀的气焰,使人禁不住后退半步。
雪卫轻咳一声,沉声回道:“王妃娘娘去了衙门。”
“还有呢。”
“验尸。”
“身上的衣裙都皱了,验尸能把衣裙给验皱了,你去给本王验一个看看。”周烬语气悠悠地说道,瞬间俊脸已渐渐布满寒霜。
显然他对雪卫这等拖延之语,十分不满。
雪卫也有苦说不出,不是他护从的王妃娘娘,他哪里知道。
他朝小七看了眼,想让小七出来说说。但转念又想,这岂非是等于直接告诉主人,自己没有周护王妃,而是将这等重大的责任,移到了小七的手上吗。
这样的惩罚,岂非是更重呀!
不等雪卫思索完这点事,晋王已率先开口说道:“小七,你来说说。”
雪卫感觉到自己的世界轰然倒塌,恨不得拿脑袋撞墙。主人居然知道小七追随在娘娘身边,他居然知道?!麻烦了,他要受惩罚了。
“从实说来,本王不会怪你。”周烬满脸寒霜,却说着如沐春风的话语,冰火两重天,令人心里直打颤。
小七低垂下脑袋,认命地样子,将君梓琳从马车上跌下来的事情一说。至于身上有褶皱,则是在衙门里头抓的。
却是坚决守住了与君王妃之间的承诺,没有说实话。
小七这么一说,周烬倒是信了几分。
尔后让雪卫说出所有的,自己离开时发生之事。
雪卫不知小七所说的是否属实,但他却是会说实话。尤其是关于薰芳一事。
王妃想查薰芳并非因为其他,乃是因王爷在薰芳处差点遭到歹人钳制。
雪卫说罢后,周烬长长地沉默着,陡然问道,“去看看王妃是否在府内?”
下头的侍卫蹭的声纵身而出,一会儿返回来禀报,“王妃没有在府内,听小蝶说离开有一会儿了。”
“她还真是不闲着!”
周烬拧眉,脸颊侧的肌肉一块块绞紧。
他突地纵身而起,眨眼间便到了屋门口,声音随即爆出:“雪卫,走。”
周烬带着雪卫极快地出了府门,赶着君梓琳离开的路线追上去。
其实若非是主人回来打乱了计划,现在他们早跟着王妃娘娘,不至于让她孤身离开院子了。
雪卫暗暗说道,面上却是十分淡定从容,并没有半分怨言的样子。
“她会去哪里?”
走到了一半,周烬失去了君梓琳的踪影,转头问雪卫说道。
雪卫想了想,只得道,“薰芳还有薛利之的事情,娘娘都没能确定,大概是离不了这两件事吧!”
“她查得真深。”
周烬冷冷一笑,不作半分辞色。
“先去薛利之处,你可知道地方?”晋王命令道。
“自是知道的。”
雪卫点头,让马车夫随自己的指点前行。
很快便到了城北薛家。
晋王一行人在薛家门口来回看看,只见着这里破坏非常,有很宽阔的府内,但是府内之内,却并没有太富裕的装饰之物。
门庭潦落,一看便不是大富大贵之家。
反而像是家道中落,这样的人,爱妃想找他。
认为他是凶手么?
周烬在外头看了几看,尔后略笑,摇了摇头,此人绝非那锦香班处的歹人,爱妃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走。”
他出声命令道,当先迈大步而入。
从府门到府内,没有半个人影。看来这一家子人算是玩蛋了。
周烬垂眸看了一眼地上铺陈着的鹅子路,一路轻盈地走在上面,却看见这鹅子地并非是浑铺一气,而是用其他的饰物瓦片和砖等,在这鹅子地之中镶嵌成不同的图案,这一家姓薛的倒是个有趣的人家。晋王扫了一眼,嘴角便勾勒了一下,只看见这鹅子地上所织就嵌成的图案除了松鹤之类的花案,便是各种草叶之类的,看着像是在地上面的动物乐园般。
看来这一家子的雅趣,的确与众不同。
晋王摇了摇头,不再多看,快步走过那青灰色以及墨绿色等等铺陈在脚下的鹅子路,心里头却很清明,明白这一家子人怕是接下来要变卖这些鹅子路了。
经过多年的磨砺,这鹅子路都被踩踏得圆滚而扁平,似乎更薰染了一些人情烟火,说不定能卖上几银钱。
再往里走,便处这宅子的前半部分,但看到门庭楼阁,阔朗大气,院中隔着三两步便栽种有芭蕉、以及成片碧绿竹林等,待走近了,只感到树木竹林风起,吹拂脸颊,格外舒爽。
一时间周烬也不得不轻叹,这个陵州,哪怕是似如此这等没落人家,也是曾经有着相当豪阔的布置与享受之风。
可惜,这园子不卖不租。
若是当初他的人能够租到这处地方,岂非是一生在大享受。
虽则身为王爷,周烬也不得承认,自己的王府,真是单调极了,与这陵州城的富庶家族,不可相比。
再往前便是几株梨树,树枝上的花儿已然凋零,正在忙着结果出碧绿色的圆溜溜儿的果子来,看得甚是喜人,在经过一片池塘时,看见里面粼粼的波光,闪着碎银子似的灼烈芒光,微微在此站定,能看见塘里面那道属于自己的欣长挺拔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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