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烬瞧着这美丽的小玩意儿,抬眸朝魏从射看去,发现对方眼中闪动着期待的毫光。
他哪会被表面给欺骗了。
面前这东西,若是收下来,便形同于告诉魏从射,三日之后婚事已定。
这是一种暗示,同时也是一种认同。
而魏从射也可以从此举之中,探得晋王府的意思,从而做出下一步行动。
周烬极清楚,自从宫内传旨下来赐婚,君梓琳的母族郑尚书府一直都没动静,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件事情似儿。但是这个魏从射与郑尚书府却有莫大的关系,周烬可没忘记,君梓琳的义母正是眼前人的亲妹妹。
柱国公府一家人向来彼此周护,容不得自家人受半分委屈。
周烬深知这点,如今推及魏从射亲自前来送贺礼,隐约猜出几分。
他当下将那贺礼不着痕迹地推出去,淡而不威严地回道,“若柱国公有心,此物便当天再送来吧。”
不料竟得了这个回答,魏从射负在身后的手微微发僵。
周烬若要果真娶妻,便收下这贺礼;若是不娶,便直接推拒即可。
魏从射今日前来,便是以此试探周烬意图。
可是他竟给了自己如此不明不白的回复,魏从射一时想不透撤,周烬这是何意思。
“柱国公请。”
与魏从射相比,周烬显然从容而游刃有余。
饮下一口茶水,周烬从袅袅而起的水汽之中望了眼对面的柱国公。
如今敌暗我明,帝都各方人马都盯着这晋王府。
周烬冒不起这险。
是以,哪怕是自己人,他都会守口如瓶。
今日魏从射许是来试探,也许有他意。但纵然是郑尚书府来人,他的态度亦如此刻一模一样。
在行动之前,绝不打草惊蛇。
周烬奉行的是此,而在行动之后,他也绝不会留下半分把柄给人怀疑的机会。
这一次行事,比上一次更要周密严谨而不留痕迹。
圣命不可违,周烬深知,违抗圣命落人把柄,即使他权倾天下,却也要对那龙座上的人心生畏惧。
他不是那个人的儿子,而是君臣。
君在臣死,死不得不死。
皇帝若要他的性命,他也不能有半分怨言,从容赴死。
而今,他兼要违抗皇命,同时达到自己目的,兼而讨个彩头。
这条路,不好走。
他转眸往皇宫方向瞧了眼,爱妃在那里,必也不好混。
还好,他们仍有时间,扭转战局。
魏从射坐了会儿,见实在无法从周烬这里套得半分消息,当下也不多呆。好在他以将贺礼寄放于王府为由,终是把东西送下,这才带着人离开。
刚走到晋王府门口,便见有一队人马大摇大摆而来。
魏从射定晴看去,但见围首的那人穿着褐色纱衫偏襟袍,面容略白,神色湛湛,一张国字脸,步伐激越,昂然生辉。
见此魏从射步伐略略顿了顿,而与他迎面走过来的国字脸中年男子却是寒声发笑,抱拳冷声道,“原来是柱国公,能在这里相见,当真是惜融三生荣幸呀!”
面前的人便是魏从射的嫡弟魏惜融。
魏惜融面上状似一派热情,神色间却是对魏从射充满挑剔。
“柱国公怎么登了王府却不入内呢,走吧,指不定晋王还在等着咱们呐!”魏惜融说着,身体挤过魏从射,当先大摇大摆地进了王府内。
王府的守卫本是极力劝阻的,因为还没有通报,哪知道根本就拦不住。
“怎么,又想做缩头乌龟么!”前头的魏惜融走了两步,回头看见魏从射竟没有跟来,他出声刺道,眼中掠过冷森之意,全是轻蔑。
魏从射本是应该回去,但奈何听见魏惜融的话后,他只得转回身重回晋王府。
但见前头的魏惜融,仿佛将这王府当成了他自己的家般,横冲直撞,到处瞧看,完全没有半点礼数。
他拧了拧眉,在后头出声劝道,“二弟,这是晋王府,还是先去大厅面见晋王吧!”
再怎么说这是人家的府邸,不是自己家。这样不知礼数的样子,岂非是让人笑话。
“谁是你二弟?”
魏惜融仿佛狂躁症发作,猛然回头,恶狠狠的瞪向魏从射,咬牙切齿,“你以为你自己是谁,这是晋王府,是我女婿之地,这里也容得你撒野放肆?!”
被陡然如此怼刺,魏从射愣了下,继而面色更加难堪起来。
这么多年,自从母亲回到帝都,从自己承继了柱国公的爵位后,嫡弟妹们便对他格外不喜,甚至怒目相向。素日里,也从不往来。
当初自己妹妹嫁予郑容驿时,父亲的平妻及其子嗣便只是敷衍性地往来,及至父亲去世后,他们一家人再也没有团聚过。
魏从射自是不可能将爵位让给魏惜融,那是他母亲临死之前的遗愿,更是他名正言顺该得的。
但除了爵位之外,莫非他们兄弟就没什么可说的吗?
“晋王来了。”
旁边有人小声说道。
场内反目正仇的两个兄弟,顿时缓和了脸色,尤其是魏惜融,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远远看着周烬穿着身葱绿色的团花缎锦长袍而来,身如玉树,面如冠玉,走近了气势浑然天生,仿佛天神一般。
魏惜融越看越高兴。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君梓琳的夫君,自己女儿就要把君梓琳挤掉。
只一想想,他便如喝了蜜一般,无比欢欣!
“见过晋王。”
魏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