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天已凉。
锻造房内却是热火朝天,一口口风箱吹动,烈火翻卷,打铁声连成一片。
此起彼伏的锤声,黎渊像是听不到,沉浸在不停的锻打过程中。
锻造术远比白猿披风锤要复杂极多,每一类兵器都有不同的锻造手法,且,同为剑,也有诸多差别。
秋水剑的锻造手法,在剑中不算繁琐,大多数铁匠,在选择锻造第一口极品利刃时,往往会选择此剑。
当!
当!
锻造锤上下翻飞,捶打着烧红的铁料,密集而均匀,每一锤的力道都恰到好处,不多不少。
火星四溅,黎渊凝神体会着。
锤类天赋的加持下,他似乎真个成为了天才。
锻造锤起落时,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锤下铁料受力是否均匀,何处杂质较多、受火程度……
这对于锻造术的增幅之大,不言而喻。
正常需要十天的折叠锻打,短短五天就完成了。
锻造的流程,黎渊早已熟记于心,圆满级的锤法与锤类天赋的加持下,他几乎摸到了圆满级锻造术的门槛。
差的,只是对于淬火时机,以及水温的把握。
极品利刃淬火,对于铁料温度,以及淬火的水温是有严格要求的,差半度,那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效果。
烈火灼烧中,已塑成形的铁剑渐渐发红,黎渊静心感知着,某一刻,突然反手,直插入寒潭水中。
嗤~
浓烟水汽一并冒起。
张贲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锻造锤,此刻在旁也颇为紧张,不住提醒着:
将铁剑取出,再伸入锻造炉中,拉风箱的四个学徒顿时松了口气,放缓了动作。
铁剑渐泛红光时,黎渊一口水喷到剑身上,一粒粒水珠划过,跳起。
张贲也松了口气。
极品若是打成上品,铁料钱就得亏出上百两,由不得他不紧张。
将剑放回锻造台,黎渊恢复锻打,心中无比怀念温度计。
但凡有那么一支,淬火水温的问题就能彻底解决,不至于为了半度一度的差距而这么紧张。
张贲放下心,转身回到自己的锻造台。
他虽然已经升任三掌柜,但之前接下元家的极品重锤,目前也只有他能打,自然不能撒手。
黎渊看了一眼。
张贲的锻造台颇大,火炉外足有六个学徒在不停的拉动风箱,火焰腾腾,温度极高。
极品利刃的锻造,对于
温度要求极高,他们两个的火炉里燃烧的,是‘火木,彻底燃烧时,能爆发出远超火炉的高温。
不过他注意的,自然是张贲手里渐渐成型的大锤。
长柄,巨锤。
黎渊很有些心动。
大圆满的锻造师打造出来的三阶重锤啊!
看了几眼,黎渊收心,准备着第二次淬火前的锻打。
一个三掌柜,一个大掌柜亲口许下享有掌柜待遇的半掌柜都在奋力打铁。
听得那不间断的锤声,锻造房内的其余铁匠也不敢停下,一个个咬牙卖力,到得下工时,无不汗流浃背,两膀酸软。
一天内完成二次淬火,黎渊擦了把汗水,也准备下工了,而张贲仍在锻造。
近七十的老汉,赤着满是肌肉的上身,哼哧哼哧的打着锤。
黎渊封了火,在一旁观摩,对比着自己与张贲的差距,思考,学习着。
张贲停下时,也有些气喘,他的技艺越发娴熟,但气血衰败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手艺。
早些年,他打这么一把锤子,根本不需要耗费如此大的气力心血。
黎渊都有些担心。
论及锤法,他已经不输张贲了,但打铁锻造的沉浸上,却无法与这位几十年如一日打铁的大匠相比了。
接过黎渊打来的水,擦洗着上身,张贲看了眼自家弟子:
对于曹焰的做法,他是有些不喜欢的,但也怕黎渊心下有怨,时不时就会开导一番。
自家师傅,黎渊又能如何,只能点头附和。
张贲还在念叨着:
黎渊满口‘好好好,‘行行行,态度很诚恳。
张贲哪里不知道他在敷衍,只觉心累:
摇着头,也不等黎渊回应,老张头已是回屋去了。
心下摇头,黎渊收拾了一下,锁上锻造房的大门。
……
趁着天色没黑,黎渊去买了些熟肉,买了两条鱼,快步回了柴渔坊,二哥家。
这些日子,孙豪隔三差五回来一次,黎渊时而在外面吃,大多时候都在二哥家吃饭。
倒不是图省事,而是怕黎林舍不得买好的吃。
大半年里,他时不时都会塞些银子,但黎林根本不懂,全都存下,是真打定主意要给他娶妻。
刚
进院子,黎林的唠叨就跟了过来。
黎渊低头刮鱼鳞。
这半年里,尤其是最近两个月,不知道有多少媒婆上门,开始还有些新奇,后面就不厌其烦了。
谁家好人天天见媒婆的。
王娟忍不住了,她一手扶腰,一手扶着门,声音还是很尖:
黎林被这一嗓子吓了一大跳,忙去捂媳妇的嘴,被王娟瞪眼吓住了。
还得是嫂子!
黎渊心里叫了声好。
他这二哥哪都好,就是嘴碎,一件事翻来覆去能说三五个月,他是真顶不住。
黎林真不敢惹媳妇生气,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进屋,又出来帮黎渊刮鱼鳞:
黎渊皱眉:
黎林摇了摇头。
黎渊起身,去厨房将鱼炖上,脸色顿时沉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