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是死的,你也是死的吗?力道要均匀,下锤轻重自己要把握!”
“打铁,锻打第一!没有千锤百炼,哪有上等钢材?!”
“夹钢法你不会?!渗碳,你又忘了!”
……
年关一过,锻造房已成了最为忙碌的地方,叮叮当当声中,一众赤膊大汉锤打的热火朝天。
张贲巡视着锻造房。
老头子很恼火,这一批新进的帮工基本功太不扎实,最简单的打铁都做不好。
“黎渊呢?”
拿起个小茶壶喝了一口,张贲瞥向角落,往日里这时候那里锤声最密最响。
“您老来时,黎师弟刚走!”
有铁匠正在淬火,闻言抬头回了一句。
“又去私塾了?”
张贲皱了皱眉,正欲离开,突然瞥见什么,先是一愣,旋即走到角落。
石案上的架子上,赫然摆放着一口刀。
“碧玉刀?”
伸手将那口还未着柄的长刀拿起,五指轻轻擦过刀面,张贲不由得眯眼,面上有了笑意:
“已有三分‘利器’之相了,差的只是材质不够。好小子,进步竟然这般快?
倒不枉老头子出面当这恶人,将那秦熊调走……”
……
距离内院不远,是锻兵铺的私塾,仅准许掌柜们的子女,以及内院学徒入学。
私塾里只有一位老童生,也只能启蒙,教个识文断字。
“立国足有一千四百多年的王朝,大运,大运……”
嗅着淡淡的桃花香味,树下的躺椅上,打了一天铁的黎渊穿着干净的单衣休息,翻阅着一卷史书。
内院的私塾,他来的很少,但隔三差五也会过来,倒不是要学什么经义,而是翻阅一些书籍。
这算是他练武、打铁之外,唯一舒缓放松的时候。
“这可是正经的史书啊,也这么不严谨的?”
虽然翻了不少次,可每次瞧见大运立国太祖篇,黎渊都不免有如上腹诽。
这记载,属实离谱。
“前朝末,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征战多年,太祖年六十九方起兵,十年平天下,十年安黎民,十年开盛世……”
对于后述的吹捧,黎渊并无兴趣,可那个十年平天下,着实让他每每看到都嘴角抽搐。
大运太祖庞文龙,生受日神之庇护,领八百骑出‘明坡’,每有恶战,必有神火天降。
“天幽关定鼎之战,枭雄高飞青合精锐三十万突袭太祖,是日,神火天降,如瀑如潮,三十万精锐尽灭于天幽关前……”
书写这本史书的那位,显然对于太祖有着无限憧憬,前面大篇幅讲述了那枭雄高飞青的可怖。
其人天纵奇才,自起兵以来,十荡十决,百战百胜,天下五道,其已得其四,麾下将星如云,人才济济。
号称三十万精锐,尽为武者,一度被人称之为千古最强军。
“三十万武者,尽被天火所灭,这可信度不如大陨石术啊,毕竟,陨石还常见些,天火,还如瀑如潮?”
合上书本,还给私塾的夫子,天微黑时,黎渊方才回到小院里。
“秦熊被遣去了发鸠山?”
一回院子,黎渊就从孙胖子口中得知了这個消息。
“昨日,大掌柜回铺子,听闻了此事,先去见了我姐夫,之后唤了秦熊,听说好一通训斥。
这说是调去当主事,其实就是发配了!”
孙胖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在黎渊之前,秦熊是锻兵铺近些年里天赋最好的,年不过四十,就已修成内劲,只等来年赵头领一走,他就是锻兵铺的护卫头领。
他之前见到,都得巴结着点,毕竟,他姐夫大了秦熊三十多岁……
“不是说曹掌柜很器重他吗?”
黎渊稍一思量,已知道这必然是为了安抚唐铜。
毕竟,秦熊只是带了个路,针对的又只是自己这么个学徒,调去山头采矿,在谁眼里都算是重罚了。
那天之后,他也打听过,那个捉刀人于真不但找了他,刘三身死几天内与他打过交道的人,他一个没露下。
“换做其他人敢吃里扒外,就不止是调走了。”
孙胖子心情颇好,这从屋内桌上的酒菜就可以看出来。
细粉汤、椒醋肉,大馒头,两壶药酒。
“到底是内劲,真要罚的太重,曹掌柜只怕也舍不得。”
而且,是四十岁,正当壮年的内劲武者,曹焰舍得重罚,已经足够堵住所有人的嘴了。
黎渊也没什么抱怨。
他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有什么从不说,心里自然有个小本本记着。
“内劲啊!”
孙胖子也叹气,瘫在椅子上,一脸颓废:“这辈子只怕没成内劲那天了……”
你倒是洗了你那身汗臭气啊!
黎渊心中腹诽,但面对债主,自然要客气些的,更何况还有这桌酒菜。
“来,走一个!”
两人筷子不停,酒不停,一人一壶酒喝完,桌上的饭菜也一扫而空,又吃了两个大馒头,才各自回屋。
“这药酒的劲道,不比蕴血丹小了!”
关上门,黎渊沉腰坐胯,手一伸,长柄练功锤已到了手里,他习惯了提锤站桩。
他微微闭眼搬运着血气。
血气来自人体之内,正常学徒,若没有药膳补益,一日至多搬运三次,再多就伤身。
但有着药膳、药补、药浴,以及蕴血丹,配合着兵道斗杀锤的第一式杀招变化,黎渊一日可以炼血三十余次。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