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沈江月的质问,栾洲眼神躲闪,弱弱地说:“刘家人也生气,但唐总把原本答应给刘菲的二十万给了他们,再加上刘菲变得神志不清了,他们一盘算,一个神志不清的女儿换二十万,这笔买卖还算可以接受,就答应守口如瓶了。”
所以他们碰见栾家人,才会那样沉默,心里分明有怨恨,然而收了唐志斌的钱,却必须守口如瓶。
“一个神志不清的女儿,换二十万,这笔买卖划算?刘家生女儿是为了拿来卖吗?”沈江月是温室里的花朵,一直被精心呵护,以前遇见陆浩年,已经是二十多年来最黑暗的事情了,没想到今日居然听闻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死死咬住下唇,一扬手攥住床头柜上的一个闹钟就朝栾洲扔去,闹钟虽然小,扔过去的力道却很足,栾洲来不及躲闪,闹钟砸到他的额角,顿时破了一道口子,沁出鲜血来。
栾洲吃疼,顿时变了脸色,但他依然笔直地站在原地,不躲不闪,眼神晦暗不明地盯住地面,似乎沉浸在那段灰色的回忆里。
沈江月身上还有伤,不宜情绪激动,陆子航挥挥手,让人把栾洲带走了,示意沈江城和他一起退出来,留下江尔蓝抚慰她。
房间里一下子空了,偌大的病房只剩下江尔蓝和沈江月,甚至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得见。一片寂静中,沈江月终于撑不住,哭出声来,扑倒在江尔蓝的怀里:“蓝蓝,我这次不是因为遇见渣男而哭,我是觉得心里难受,为刘菲难受,也为所有的女人难受。”
江尔蓝把头搁在她的肩上,眼角眉梢也蕴了一丝哀伤,低声应和:“我明白,起初我以为栾洲辜负了刘菲的感情,没想到他完全是个qín_shòu,姓栾那一家子就是一群吸血鬼,他们肯定察觉了一丝端倪,但为了所谓的前程和财富,却闭口不言,甚至选择性失忆。”
沈江月吸了吸鼻子,隔了一帘泪眼,朦胧地望着她:“蓝蓝,你知道吗,我以前特别羡慕你。我虽然读书时候就叽叽喳喳,但我知道都是仗着沈家的势,但你和我不一样,江家没了,哪怕孤儿寡母流落泰国,你还能像一株打不死的蒲草一样站起来,倔强地生活。”
江尔蓝替她拂去滑落下颔的泪珠,不由失笑:“噗,江月,认识我的人里面,你大约是唯一一个羡慕我的人了。我也很想当一朵温室里的花朵,然而我没了家人遮风挡雨,反而要为诺诺那个小家伙操心,我也很绝望呀,不得不强大起来。”
沈江月呼了呼气,哽咽着说:“但陆子航对你那么好,这辈子也值了呀。”
她揽住好友的肩,直视着对方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讲:“江月,我们的一辈子不应该用一个男人来衡量值不值得,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么,人生的意义在于你想做什么,你是否为了理想而努力前行。”
沈江月陷入了沉思,许久才低低地问:“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喜欢演戏,我想做影后。”
沈江月:“所以,哪怕陆子航对你死心塌地,你也不会放弃演戏?”
江尔蓝抬手,替她挽起一丝低垂的碎发,莞尔一笑:“江月,我们总说认真的人特别好看,无论男女,当你认真生活的时候,浑身会透出一种浓厚的荷尔蒙,会很吸引人。但是,当你爱上一个男人,并以他为全部世界的时候,他或许会觉得你失去了那种吸引力,所以,你要找回自己,只有你自己,才是人生的主宰者。”
沈江月听得一愣一愣,遇上喜欢的男人,她只想变成对方喜欢的模样,却迷失了自己。
她张了张唇,几乎忘记了流眼泪,喃喃自语:“自从不再跳舞,我已经忘记了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江尔蓝张开怀抱,轻轻搂住了她:“江月,我们陪你一起找回自己。”
安慰了沈江月,看着她乖巧地睡下,给她掖好被角,江尔蓝才退出病房,门外,两个高大的男人泾渭分明,守在门口的两端,看见她出来,都不紧不慢地站起来。
“江城哥,江月睡下了,这几天你多多注意她的情绪。”
沈江城低沉地“嗯”了一声,许久才道:“蓝蓝,今日谢谢你。”tqr1
“江月是我最好的姐妹,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她身边,这点小事,没必要说谢。”她瞄了一眼陆子航,便告辞离开了医院。
即使她什么也没说,陆子航却仿佛心有灵犀,她刚迈出两步,就跟了上来,毫无惧意地牵起她的手,目不斜视地走走出医院。走廊的另一头,沈江城望着一双璧人远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医院门口,静静地停着一辆黑色卡宴,陆子航替她开了车门,问:“今晚,你回哪里?”
“去你家。”
陆子航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吹了一声口哨,只听江尔蓝又补了一句:“诺诺在你那儿,我一天没见他了,不放心。”
在医院折腾一番,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了,整个城市都陷在一片霓虹的灯海里,闪烁着朦胧的光芒,像是穿行在万花筒中。卡宴刚汇入川流不息的车海,江尔蓝的肚子就“咕咕”地唱起了空城计,十分响亮,坐在旁边的陆子航也听见了。
江尔蓝有点难堪,略微转过脸去,一只手臂搭在车窗边沿,扭头望着外面的万家灯火。陆子航眼中的光芒明明灭灭,忽然开口:“蓝蓝,我才想起咱们还没吃晚饭呢,现在只能吃宵夜了,你说吃什么好?烤牛肉,猪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