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尔蓝脱口而问:“那你母亲呢?”
陆子航一下子变了脸色,低声嘟囔:“我妈啊……”
他的声音太低,江尔蓝没有听清楚,又问了一遍:“你说啥?”
陆子航的睫毛微扇,凑到她耳畔,讲:“我说,你这个听众一点也不可爱,安静地往后听吧。”
江尔蓝吐吐舌头,她虽然对陆子航的母亲感兴趣,却也仅止于好奇而已,更想知道陆子航的成长历程。
“我洗耳恭听,你慢慢讲。”
陆子航微微一顿,把先前的话题重新拾起来:“离开陆家后,我加入了‘野狼’佣兵团,第一个任务就是作为地方武装参加中东战争。我和苏南很幸运,安然活着回来了,可我们有两个同伴,永远留在了那片土地。”
袅袅轻烟从他的指间升起,江尔蓝抬眸,隔了一层薄烟,看见他的眼眸仿佛蒙了一层雾气,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陆子航微微垂眸,瞧见一抹关切的目光,扯了扯嘴角,狠狠地又吸了一口烟:“我在‘野狼’佣兵团里混了两年,除了苏南之外,同期只活下来两个人!”
一声惊呼从江尔蓝的唇间溢出,她还记得陆子航方才说过,“野狼”佣兵团有数十人,难道在这两年间,牺牲了六七条生命?
江尔蓝在脑海里设想了一遍,吓得紧紧闭上了眼,抱住陆子航的手更用力了,使劲箍住他的腰,心里不禁后怕,若那时候某颗子弹不长眼……
陆子航的大手轻抚她的肩背,十几年前的惊心动魄,现在想来,除了后怕,更多的是庆幸。
庆幸还活着,能够遇见她。
“别怕,我那个时候也不过十几岁,初生牛犊不怕虎,心里九分刺激,只有一分害怕。”陆子航很快敛了笑意,后面的故事一句带过,“后来,陆家的情况发生了点变化,我在母亲的帮助下角逐华天的掌控权,最后胜出了。”
这是关于母亲,陆子航的唯一一句话,江尔蓝还待详问,就听他岔开了话题:“蓝蓝,跟我说一说你在泰国的日子吧?”
“我?”
他的话题转得太快,江尔蓝有些猝不及防。
她的眉眼似一泓秋水,柔和却泛了一丝冷意,纤细的手指一伸,从他的指间取走了燃剩的半只香烟,浅浅地吸了一口。
陆子航是第一次看见她吸烟,举手投足间优雅而魅惑,似乎极为熟练,让他微微吃惊。
轻烟在两人之间弥漫,江尔蓝的脸隐在烟雾后面,越发衬得眉眼精致,红唇诱人。
她微微仰头,裹得严严实实的外套往上,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眼神幽深,倒映了漫天的繁星,幽幽地讲:“我刚去泰国的时候,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通,多亏了沈江城,他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
沈江城?
陆子航在心里的小本本上默默记了一笔,当年出逃,果然有沈家兄妹做帮凶!只是,现在蓝蓝安然回来了,他才熄了计较的心。
“我做了五个月,肚子显怀,人家便不要我了。”江尔蓝说得轻描淡写,可只有老天知道她那时候的绝望。
“后来呢?”
“后来?沈江城是沈氏的接班人,事务繁忙,一天也不过借着出差的机会,顺道来看我三四次,我又怎好事事都打搅他?丢了工作之后,我就支了一个小摊,卖点现做的小吃零食。”
陆子航直直地看着她,面如冰山,看不出任何情绪,静静地听着。
“我的厨艺,就是那会儿练出来的,是不是很厉害?”江尔蓝扬起一张小脸,眉眼弯弯似新月,一副求表扬的表情。
看见她的笑,陆子航鼻尖一酸,把她紧紧地拥进怀里,轻声允诺:“蓝蓝,我以后再不会让你吃苦。”
他的下巴蹭着女子柔软的发,鼻尖闻到一阵馨香,一刹那仿佛置身在花香的海洋,沐浴着三月的灿烂朝阳。
“我现在很好呀。”江尔蓝不诉苦,永远像一株鲜活的向日葵,积极地迎接着阳光,才让她的笑容拥有了温暖的力量。
“那你生诺诺的时候,一定也吃了不少苦。”陆子航的声音微哑,眼角一热,肯定地讲。
“嗯,诺诺太会折腾了。”江尔蓝也不忸怩,娓娓道来,“我是黑户,没办法去当地的医院生孩子,身边又没个有经验的人看着,忽然有一天羊水就破了,把我吓得不行!”
江尔蓝脸上的笑意不减,看在陆子航的眼里,却泛起一阵苦,她确实受苦了!
“我也是头一次生孩子,又惊又慌,幸好沈江城那天来看我,急急忙忙找了个接生婆来,这才平安生下诺诺。”
又是沈江城?
陆子航怜惜地吻了吻女人的额头,心中的警铃大响:孤身漂泊泰国和生孩子的重大时刻,沈江城都陪在江尔蓝身边!
“那咱们可要好好感谢沈江城一番。”陆子航面色冷凝,声音不咸不淡。
江尔蓝没听出其中的深意,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明明灭灭的火苗在指尖跳跃,一股热感袭来,她连忙把烟蒂熄掉。
“嗯,他帮我良多,是应该好好感谢他呢!”江尔蓝附和道。
“那你后来呢,又是怎样找到了小叔?”甫一提起沈江城,陆子航的心里就泛起一丝酸涩,仿佛兜头喝了半瓶子山西老陈醋,连忙撇开了他,问起马克。
“说来也是缘分,马克偶然吃到我做的食物,觉得味道很亲切,让他想起了阔别二十年的家乡,便常来照顾我的生意。后来……”江尔蓝欲言又止。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