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了祖母几日,姜婵终于得了祖母的应允许她去君岳城外的三清观中去见祖父。
清晨朝霞初露,君岳城外的群山还是雾蒙蒙的。挂着姜家族徽的马车,缓缓停靠在了山前。松柏森天,顺着蜿蜒的羊肠小道上去便是三清观的山门了。
赖着跟出来的姜苓,一出来便懒洋洋的歪在嬷嬷怀里不愿意动弹。她不断的用眼瞅着姜婵颈间的赤金盘螭巊珞圈嘟着嘴暗骂祖母偏心。
“大姐姐怎想到来见祖父?!”
“与你有何干系。”
正好马车停稳了,姜婵也懒得搭理这个小她一岁的妹妹,索性裹紧了藕荷色织锦细缎披风站起身来,被丫鬟扶下了马车。
待路过了祖母派了的嬷嬷巧笑着交代好照顾二小姐,就不再看她一眼顺着推开了扶着自己的丫鬟锦瑟自己顺着青石小道慢慢走上去。
木屐踏地无声,大袖披垂。腰间环佩没有任何响动,步履从容端的是一派大家风范。
三清观中早已提前接到消息,待锦瑟叩开大门便有小道童引她们进去。
观中极清净,出来轻微的沙沙声。静的令人有些害怕,锦瑟毕竟年纪不大哪里见过这等阵势?
她悄悄望了眼前面身形尚小却从容不迫的大姑娘,觉得自己总不能丢了自家小姐的脸,索性学着身边的陶嬷嬷低头垂着眼小心的跟着。
这时候迎面走来了个身着白色道袍的美少年,人长得及是俊秀却眉目间似有寒霜,空寂的眸子中冷漠异常。
小道童一直平静的面容突然有丝狂热,打了个稽首道:
“小师叔。”
“嗯。”少年随意应了一声,看了眼姜婵主人三人没有一丝波动。“姜氏?”
“正是。”姜婵微微颌首。
“姜,尾巴?”少年难得有些疑惑的看着姜婵,不确定的开口道。
姜婵整个人都是一懵,姜,尾巴?!这什么鬼?!
难道……这……这人和彭盛那个家伙什么关系?
“嗯。”少年冲姜婵微微点头,广袖飘飘,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消失在了回廊的尽头。
姜婵她们又走了一会儿,到了一间静室前,小道童打了个稽首退了下去。
姜婵侧首吩咐嬷嬷与锦瑟守在外头,便自个走上去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中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大大的卷轴,上书一个道字。笔力凝健,蓄势藏锋比入殿观时所见的那扇墙上所书的少了写平和之意,却多了几分尖锐。
那墙边蒲团上正歪坐着一个懒洋洋的道袍老者,老人身前有一张棋盘,对面放着一个破旧的跪垫。在老者抓耳挠腮百般焦躁的时候,姜婵举步走过去跪坐了下来。
她没有出言,只是浑身放松了下来,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苦恼的老头。待到老人死死地盯着棋盘额上似有冷汗滴滴落下的时候。
姜婵突然伸出手往棋盘上一揉。
“你这……”
老者当即大怒,刚一抬头看向姜婵却整个人一愣。姜婵见状鼻头有些发酸,却笑眼弯弯似极开心的凑到老人身边娇蛮的缠着他的胳膊轻轻晃着。
“祖父……”
姜老太爷回过神来红光满面的伸出手拍了拍姜婵的头,往日的暴脾气竟然没有发作,也不怪她毁了自己的棋局。满眼慈爱的看着自己这个小孙女有些欣喜,有些感慨的说道。
“你是婵儿吧?!一转眼已经这么大了!”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当初你才这么大,没想到啊!竟然还记得我这个糟老头子。”
“祖父乱说,”姜婵蹭着祖父的衣袖也不嫌料子粗糙磨着她脸疼,笑眯眯的直哼哼。“祖父每年生辰让姜伯给阿婵送的小玩意,阿婵还藏着屋里哩!怎么会忘了祖父?!”
“小丫头!”姜老太爷哈哈大笑,“怎么突然来祖父这里?!莫不是你爹爹又欺负你了?!莫怕!待祖父唤他来抽他板子!”
“哪有,”姜婵皱皱鼻子甜甜的笑着,伸手扯了扯祖父下巴上修得飘逸的长须。“婵儿想祖父了!婵儿已经好多久好久没见过祖父了!祖父同婵儿回家好不好?”
“这,”姜老太爷老脸一红转移话题道:“小丫头祖父同你说,你今年生辰怕要请先生了吧!祖父特地为你从清虚子老道士那讹了一把好琴!你待会且带回去!”
“讹?”
“不对,是买……是买……”姜老太爷在孙女怀疑的眼神下干巴巴的笑着解释道。
名震天下的国师大人会差这几两卖琴的钱么?姜婵哭笑不得,索性她前世就知道姜老太爷同国师清虚子私交甚好。不然听到这话非要给吓得,天天为自家不靠谱的祖父担惊受怕才是。
和祖父叽叽喳喳的唠嗑了许久,直到外面嬷嬷催促才依依不舍的站起身来。辞别祖父正打算离开,姜婵这才想起来这次来见祖父的目的。又回身蹭到祖父身边,谄笑道:
“祖父……阿婵能不能问您要一个人?!”
“谁啊!”姜老太爷拎着酒壶往自个嘴里灌了一大口,笑眯眯看向自己小孙女。
“锦……”想到此刻的此刻的锦絮似乎还未改名,姜婵苦着脸只得努力形容着。锦絮在自己九岁时,被祖父赐给自己。此刻约莫有十岁左右吧?!
“约有十岁左右,嗯!眼睛大大的老爱板着个脸,对了眼下处还有颗芝麻大的小痣……”
“你……要她?”还没形容完,却见刚才还乐呵呵的祖父已经沉下脸,眼神莫测的看着自己。“你爹教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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