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到街门口的一处巷子时,夜无澜便命一名鹰羽卫在此守着,而他则带着夜怜心步行。
清晨的街上自然是不怎么热闹的,好在夜无澜似乎也不是真的带夜怜心过来逛街买东西的,只是简单地带她转了一圈,稍微熟悉了下环境,而后便带着她去看江南特色的表演。
江边,赛船。
他带着夜怜心穿过热闹的人群,走到江边停靠的一艘画舫里,阿孝给了老板一锭银子,而后寻了一处位置较好,人又少的地方坐下。
“哥哥带我来这做什么?”夜怜心看着她们所在的雅间,不禁问。
阿孝将面前的屏风撤了,眼前的视野便开阔起来,只见江上有几艘船就在不远处的江面上停着,耳边是热闹的人声。
夜无澜这才指着眼前几艘船,不答反问,“猜猜看,这里头谁会得魁首?”
魁首……
夜怜心微往前倾了倾身子,眼睛在几艘船上的年轻的男子身上扫过,才发现,这些都是年轻高大的男子,正双手握着船桨,船的起点是一样的,而他们背对着夜怜心,似随时都要出发般。
她不禁感到奇怪,这是赛舟不成?
“唔,我看不出来,应该——最右边这个?”夜怜心没什么兴趣,但又不好败了夜无澜的兴致,便认真思索了下,眉头微拧,指着最右边一个健壮魁梧的男子,不太确定地道。
她看向夜无澜,便见对方笑了,唇角的笑意有些微妙。
但见他伸出一只手,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水,然后笑意清朗地冲她挑了下眉梢,“不尽然。要不——妹妹同哥哥打个赌,如何?”
“打赌?”
夜怜心面上的神色更加古怪了,她像是觉得夜无澜今日有些不正常似的狐疑地望向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眸子瞪了瞪。
夜无澜点头,笑容莫测,“是啊,打个赌。”
“赌什么?”夜怜心微微伸手摩挲了下自己的胳膊,总觉得……要被皇兄坑。
一眼看穿她的慎重和戒备,夜无澜不禁嘴角咧开些,忍俊不禁,却还是点头说,“对啊,你不是觉得最右边那个会赢么?那我们打个赌,恩,我赌……就这个小少年吧,我赌他会赢。至于赌注,我想想,不如就妹妹送我一个荷包?”
什么?
夜怜心有些古怪地瞪大了眸子,她对于打赌的内容并不热络,只是被这赌注……弄得一时怔愣。说实话,她的女红是还不错,但是皇兄不喜欢荷包的她记得……
“恩,荷包,你没听错。”夜无澜微点了下下巴,忽然语气有几分诡异,明明还笑着,可夜怜心就是听出了几分瘆人的感觉,“我只是想起来,你好似生辰后,送了夜无忧一个双面绣的荷包,恩?”
这最后一个“恩”字,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危险。
夜怜心小心翼翼地喉头咽了咽,笑意微僵——
说起来那个荷包,还不是因为她当日将荷包落在更衣室内,七哥哥捡到归还后……却耍赖地让她亲自绣一个精致衬得上他身份的荷包,她才不得不答应。
皇兄居然为了这么一件事,耿耿于怀==
若是吃醋,她该真是心底安慰,可偏偏这吃醋是因为,皇兄向来不喜七哥哥,两人暗中较劲攀比,她一向是以皇兄马首是瞻,这两年却与七哥哥走得近,还送了他亲自绣的荷包……
难怪了。
在夜国,女子的荷包只给两种人——父兄与情郎。
所以,夜怜心也不会自作多情,多想什么。
“等等……”但是她微蹙眉,手指指着外头两个身材截然相反的男子,不,一个都不能称之为男子,顶多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少年,不禁唇角一抽,“哥哥你怎么就认定了你会赢呢!”
她不觉得一个魁梧的青年会输给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少年。
夜无澜似乎忽然很有兴趣看这场比赛,他抬了抬袖子,闻言挑眉,“好啊,那你说说,你想要什么赌注,如果我能输的话。”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自信,和极少表现出来的……志在必得。
“能”这个字,叫夜怜心眉梢微凝,忽然就摇头,“你肯定是事先知道什么,不赌了。”
她才不要落笑话看。
夜无澜:……
他自信的笑意凝在唇边,似乎怎么也想不到夜怜心忽然会拒绝他,不禁眼神幽怨了下,眯着眼开口,“该不会是,你不想送我荷包?”
鹰羽卫回禀的可不是这样!
她闭门不见他的一个月,大半月都是在给夜无忧绣荷包!他就不明白了,夜无忧打小就横行霸道,没少欺负她,不然她也不会在长大了点后远离他,来亲近自己。可是怎么就两年的时间,她与夜无忧的感情便愈发亲厚起来?
他不喜欢夜无忧,心底深处也是不愿意夜怜心与夜无忧亲近的,女人是优柔寡断又容易心软坏事的,他完全相信,有朝一日,他要除掉夜无忧的时候,她必定是那个最大的阻碍。
可他又很卑劣地希望她现在逢场作戏与夜无忧交好,至少,这两年他的日子的确过得稍微轻松那么一些,夜无忧少了精力在打压他身上,这里头,夜怜心的功劳必不可少。如果夜怜心能帮他麻痹夜无忧,甚至……
但是这样的念头,很卑鄙,他就是因为知道夜怜心是这个世上对他为数不多真心以待的人,所以才不想利用她,至少不能利用她的感情。
至于荷包……
他真的不认为他是吃味。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