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临抬眸淡淡睨了眼清风如蝙蝠一样的姿势,微眯眸子,“去,将成王给朕带过来。”
“诶?这会儿吗?”清风利落地从房梁上跃下,落地如无声,神情是全然的不解。
这大半夜的,成王难道不用睡觉的吗,皇上?
一眼就看穿清风的不解,卫长临浑身散发着一股阴郁之气,声音清冷,“他要是睡得好,就证明已经没事了——正好,朕给他一点正事做。”
可要是没睡着呢……
“如果没睡,也正好,你不用叫醒他,直接将人带回来就行了。”卫长临皱眉看了眼面前还是堆积如山的折子,唇角微抿紧,眼里沉沉。
原先还心疼皇上回来日夜忙于政务辛苦无比的小泉子,额角颤了颤,不禁抬手拭了拭额角的冷汗,好吧,皇上若是辛苦不高兴了,总有更惨的来垫背。
成王,很不幸就是头号人物。
清风……
好吧,也是逃不掉了。
“还不去,恩?”卫长临长眉一扬,眼中的威胁之色不言而喻。
“嗖——”所以小泉子以一个普通人的肉眼,眼睁睁地目睹原先站在自己前面的人影,转瞬像是疾风,瞬间消失不见。
只见窗户微开,嚯嚯嚯的凉风席进来,小泉子张大嘴,不妙地替清风点了根蜡。
转眸看向坐在椅子上低沉的男人,只见后者淡淡地瞥了眼微开的窗户,眼睛极快地轻眯了眯,手抬起,轻轻一扬,一道风呼过,将窗户带上。
已经以最快速度出了御书房,正要出宫的清风,莫名打了个哆嗦,回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御书房,心里一麻,忙加速去完成皇上吩咐的差事。
而此时的成王府,瞧着是一片寂静,下人们也都睡了。
只是主院,卫晞的屋里,留着一盏晕黄的灯,屋外无一人守着,屋内也无一人伺候。清风脚尖轻轻落在屋檐上,揭开瓦片往下看时,只见昏暗的屋中,一向白衣潇洒俊朗的成王卫晞,一手提着一坛酒,一手耷拉在膝上,人靠坐在窗边墙上,双腿微曲起,仰脖便抬手将酒坛对着张开的口,猛灌着。
酒水顺着下巴流到脖颈和衣裳上,打湿了一大片,他似无所觉般,陀红的脸上带着迷离茫然,还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憔悴,下巴上的胡茬生出来,给他俊朗的面容更是添了几分不属于他该有的沧桑颓废。
要不是这脸这身形都是原装的无疑,清风都要怀疑自己看错了。
卫晞脚边横七竖八的酒坛子和洒了一地的水渍,都昭示着,成王这几日都在过什么样的生活。
这是喝了多久了啊!
清风为难地拧起眉头,不禁感到纠结,这样子的成王,还要将他带回去吗?
他看起来,很是悲伤……
当清风跃下屋顶,从窗户而入,悄无声息地走到卫晞面前时,卫晞只抬了抬眼,平静地看了眼清风,见是他,迷离的眼睛里有了几分失望——
“你来做什么……”
声音沙哑得充血,带着说不出的低迷。
清风高高拧起眉梢,一把夺过卫晞手中的酒坛子,视线扫过一室的狼藉,“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被夺了酒坛子,卫晞也无动于衷,只茫然地看了眼自己空落落的手,醉酒的眸子愈发迷离,却又带着始终残存的清醒,反倒是令他愈发迷茫和痛苦。
微微支起身子,浑身绵软无力,他打了个酒嗝,一身的酒气臭得清风后退了半步,却见他伸手够了够,重新拿了一坛酒,便要拔掉酒塞……
“王爷!”清风直接大步上前,再次一把夺过酒坛,将还没开封的酒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皱眉走向平静麻木地去够其他没开封的酒的卫晞跟前,挡住他的手,声音拔高,“别喝了!王爷你醒醒!这么喝下去会出事的!”
这么浓的酒气,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久了!王府的下人都是摆设吗,居然都没有一个人过来看望下,劝阻下成王的胡闹行径?
清风和卫晞的脾性很是合得来,平日里卫晞又没有架子,和清风的关系少了几分上下级尊卑的成分,多了几分江湖人的友谊。
是以,清风这会儿看到卫晞这颓废如行尸走肉般一直灌酒的样子,不禁恨铁不成钢,“王爷,你到底为了什么在借酒浇愁?难道喝酒就能逃避现实,就能让你好受点吗!”
到底为了什么……
卫晞手僵硬了瞬,缩了缩收了回去,双手耷拉在膝上,衣襟微敞,面色明明是憔悴的青白,但是两颊却因为醉酒而陀红嫣然一片。
一双眼睛里满是痛苦与迷茫,他眨了眨眸子,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满眼火光中却带着浓浓担忧关心的清风,嘴张了张,溢出一句沙哑的低吟——
“她死了。”
“什么?”清风蹲下,无视掉熏死人的酒气,索性一撩衣摆,就在卫晞旁边跟着靠着墙坐下,不解地看着卫晞,没有听清他方才的话。
卫晞哽咽了下,喉头火辣辣的痛,明明醉了,可是意识愈来愈清醒,很多画面在脑海中不断交替、反复地展现,但不管是什么样的曾经,最后都会汇聚成灵堂前那冷冰冰的牌位的影像。
折磨着他。
“她死了……她怎么就死了……我还没……还没弄清楚自己……自己到底对她……是什么心思,她就这么撒手人寰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卫晞抱着头,手揪着自己的头发,低头情绪突然就崩溃地爆发了,他哽咽着,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后悔,断断续续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