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云玖眸子微亮,“长老怎知道的?”
她不由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心道,夕昭活了百年,不说武功,定是还会些占卜通灵之术的。
“算的。”夕昭见云玖难得流露出几分母性的温柔自豪,不禁柔和了自己的眉眼,心里叹了一句——
百年太孤寂了,难得有个有趣的小辈,所以才会有这许多不同往日的反常反应举动吧。
知是问不出更多的了,云玖便打消了念头,既然得了夕昭的承诺,云玖也没其他事了,便作势告辞。
夕昭抢先一步,声音平静温和,“云玖。”
“嗯?”
他起身,宽松颀长的袍子顺着他修长的身子展开,只听他道,“或许,你愿意陪我下一盘棋吗?”
下棋。
云玖想起之前这人便有次邀请她下棋,只是那时她以为卫长临死了,心中哀痛,便是回夕昭,除了卫长临,她不和别人下棋了。
此时夕昭再提议,云玖犹豫了下。
其实除了和卫长临,她还和好多人下过棋,只是失去卫长临后,她决心不碰棋。
现在,卫长临还活着,她还得指望夕昭带她去寻蓬莱岛……
左右权衡,她点头,“我执白。”
夕昭闻言面上竟是缓缓展了一个有欣喜意味的笑容来,眼中闪烁着满足惊喜,这样的神色出现在这张圣洁不崩的脸上,委实有些违和,叫人惊呆。
他却浑然不觉,将炕上桌下的棋拿出来,一手捏着袖子,一手开始摆放。
“那我便执黑先行,请。”
云玖坐下,理了理裙子,不禁狐疑地看了眼低眉认真盯着棋盘的夕昭。
为何,感觉夕昭过个生辰,像是打开了新人格呢==
殿内没有熏香,似乎从云玖怀孕后,夕昭就没有在自己的殿内命人熏香了,云玖鼻翼微耸,只嗅到一股草木香。
她执白,下棋的姿态透着一股自然而然的优雅和自信。
而夕昭,他的棋艺委实不错,只是棋风和他这个人有些不像,霸道直接,不同于卫长临步步为营,总是一环扣一环,夕昭就显得太过霸道凌厉了。几乎是不给对手喘气的机会。
下到后面,云玖瞧了眼自己进退维谷的白子,手指微微摩挲着手里这颗白子,直到摸到棋子温热,她都迟迟没有落子,细眉微凝。
夕昭便抬眸,一手从棋盒上收回,两手微交握,细细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神情十分淡然悠闲地凝望云玖,心情很是愉悦的样子。
他唇角翘起一个细小的弧度,见云玖蹙眉为难的模样,他忽然轻启唇出口,“不如打个赌?”
“什么赌?”云玖正想着接下来如何行棋,便听到夕昭这一句,微怔,问道。
心里却是暗暗嘀咕,夕昭一个老人家,下棋这么霸道狠辣,都不知道稍稍让着点小辈?
“我赢了,你再陪本座做一件事如何?”夕昭斟酌着,最后还是用了“本座”二字。
云玖:……
她眯起眼角,灵动生辉的眸子中带着防备,“你得先说是什么事。”
“哈……真是小狐狸。”夕昭低低呐了一句,面上笑意深了深,缓缓开口,“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你琴弹得不错,如果我赢了,云玖介意陪本座合奏一曲吗?”
又是下棋,又是让她弹琴的……
云玖唇角抽了抽,总觉得夕昭是在借他寿辰开始要挟变相要她表演似的。
合奏……
“要是你输了呢?”云玖不答反问,挑着眉,小表情格外的倨傲。
雪肤华容,瑰丽天姿,哪怕是已经怀了孩子的人了,也依旧是一副让人莱想要怜爱的小姑娘心性。
虽然她自己不觉得。
夕昭轻轻地笑了,神色颇有几分狂,抬手捻起一枚棋子,背脊笔直,眉宇意气风发,淡淡启唇——
“我不会输。”
好狂的口气!
眉梢一扬,云玖便落子,声音慵懒带着几分挑衅,“那可不一定。”
和高手下棋,便是浑身血液澎湃,云玖已经很难找到敌手了。
夕昭瞄了眼她落下的那枚白子,瞬间将他凌厉的攻势化解了一半,他抚掌,眉眼轻轻舒展,而后却眼中飞快簇了一团白光,下一瞬。
“啪嗒”。
依旧是霸道的攻势,却是——
一击必杀。
云玖望着自己面前全军覆没的白子,久久没能说话,小嘴微张,神情说不出的吃惊。
这人一招击杀了她!
云玖手指一抖,手里的棋子便跌落,唇角扯了扯,抬眸,有些幽怨,“长老,你下手也忒狠了些……”
她还是个孩子,还是个怀着孩子的孩子啊。
老人家都这么不爱护晚辈的吗==
夕昭见她流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不禁笑了,这次,笑得有几分爽朗,外面候着的间柏间松不禁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是看到了惊诧之色。
他们首座居然也会这样的笑?
一时都以为是自己年事已高,耳朵听错了。
“不狠,你这丫头定是要反悔的。”夕昭将棋子一点一点收回,面上还带着欢愉,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畅快过了。
恍惚记得百年前,他也有过意气风发的时候,找到了几分一百多年前和师父和师叔们下棋时的感觉。
云玖摊手,“说得好像,我答应过长老你的赌似的。”
她神情慵懒又迷人,眉眼都是奸诈。
夕昭手指微停,抬头便瞧见这样生动灵气的云玖,心想,真的是不一样,卫长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