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临!”
“主子,主子,醒醒。”
六月将手中盛满的安胎药的药碗放下,忙拉开了纱幔,轻轻唤着正梦魇着的云玖。
倏地睁开眼,云玖墨瞳里一片死寂,半晌才有了起伏,她抬起柔弱无骨的小手,被六月搀扶着起来,靠坐在床上,面上带着细微的冷汗,面色有些虚弱发白,瞧着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几时了。”
她微启了启红唇,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几分惺忪,但眼眸已经一片清亮恢复了焦距。
双手握紧,指尖被她攥得微微发白。
六月将纱幔挽起,固定好,闻言轻声道,“已经酉时了。主子该喝药了。”
“六月,我梦到他了……”
随着六月话音才落,云玖静静的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意味的声音也随即响起。
惊得六月手微顿,忙看向云玖,眼里带着几分复杂,“主子……您也许是……”
“睡前,我御琴了。”
云玖却直勾勾地看着六月,眼里带着幽亮的光芒,“相思琴的作用,你知道的——”
如果可以在梦中梦到他,是不是说明……
“主子,你怎么能御琴!”六月一脸震惊和不赞同,她忙伸手替云玖号脉,“难怪属下瞧你脸色虚白,您明知现在的身体,御琴的危害,对您和小主子的伤害有多大——您太胡来了!”
六月很少这样说云玖,在她心里,云玖是主子,她是下属,不能逾矩。
但身为医者,对于自己的病患不遵从医嘱,擅自拿自己的身体冒风险,她就很生气,更别说,云玖的安危于她而言现在是首要的。
听到六月这番话,云玖也不恼,只轻声道,“他没死。”
岔开了话题。
没死?
六月这会儿便是满脸的震惊错愕了,不是就连夕昭长老都说了,卫皇不可能活下来吗?
但是主子的语气十分笃定,这叫六月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干巴巴地问了句,“那,要是活着,为什么卫皇陛下不来寻主子?”
她目光落在云玖掩在被子下的小腹,那里已经微微隆起一些了,怀胎四个月了,年都过了,离卫皇陛下出事也快三个月了,这人要是还活着,怎么会……
“因为,他没有醒来。”云玖眼神眺望屋外,情林已经是春日了,她在这里也待得太久了。
卫国与齐国的战事也因为谢霖的计谋,齐军大败,之后便是节节败退,现在已经是到了尾声。
她现在的身子恢复的不错,孩子也很乖,是时候,离开了。
梦里,她只能看到他安静地躺着,其他的便什么也没看见,待她想要走近看看他时,六月便唤醒了她。
虽然隔着有些远,他又安静地躺着,无声无息,可她就是觉得,他还活着。
如果不是活着,怎么会尸体放了那么久还毫发无损?
一定是有高人救了他,一定是的,不然怎么会——
她起身,便要下床,六月忙拦着,“主子,您要做什么?”
六月还是一脸不敢置信,主子说梦见了皇上,说他活着,但又说他还没醒,她一时还没捋清这里头的关系。
但见云玖没穿外衣便要下床,忙拿了她的外衫。
“我去找夕昭,我们明日就起程。”云玖安分地坐在床沿边,任由六月替她穿好外衫,声音娇软又轻柔地道。
竟是这般急!
六月眉梢微凝,“方才属下给你号脉,你在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宜远行,还是先歇养几日吧,待身子利索了,再动身也不迟。”
听到六月说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宜远行,云玖瑰丽的脸上便闪过一丝凝重担忧,下意识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孩子,还好吧?”
六月点头,见云玖松口气没事人一样的轻松下来,又赶紧摇头,“小主子这会儿是还好,但是主子要是继续折腾,可就不好说了。”
云玖:……
“真是麻烦。”云玖低头,蹙眉盯着自己的小腹看了一会,面上露出几分嫌弃。
六月:……我怎么看到主子眼里迫不及待想卸货的眼神!
一定是错觉吧!
既然不能立即起程,云玖也就静下来,回忆梦中见到的周围环境,便绘了下来,命十三门三月去查梦中的那个地方。
她没有动身,却已经在紧锣密布地安排着接下来的事宜了。
先是派人去紧盯着前线的动向,以及安排了人手,在齐国宫内安插了几个隐蔽的探子,以用来监视齐曜的一举一动。
至于夜国,云玖只留了一点人手,听闻夜国的亲王发动叛乱,正为了皇位争得头破血流。暂时还是不足为据。
“什么,你要走?”
云玖私下安排了那么多,也不是全然不走漏风声的,至少夕昭是知道了。
夕昭询问,云玖也不隐瞒,便如实相告。她要离开了。
点头,云玖语气平和,“是,毕竟不能一直在情林待着。”
“你……是用了禁术,御琴窥探了梦境?”夕昭静静凝望着云玖这张瑰丽华容的脸蛋,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但很可惜,云玖面色淡淡的,瞧不出任何情绪。
他便猜到了。
云玖眯着眼,无声地回望夕昭,没有说话,但也是一种默认了。
果然。
他微一沉吟,便抚着法杖上的宝石,眼眸微晃,有短暂的一刹那失神,半晌,他才道,“其实之前我夜观天象,便发现他的紫宸星忽明忽暗,想来人并没死,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