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
静默的白发男子,忽而抬眸看了眼天空一闪而过的红光,随后沉了沉的天幕似要下雨般阴暗灰蒙。
他叹息一声,眼底有细细的流光闪过。
下一瞬——
“夕昭,将灵药交出来!”如风席卷而来的间杨一手化作爪形朝殿门前如神像般高贵圣洁而立的夕昭攻来,喝道。
如神祇般一动不动的夕昭,白发微动,只淡淡地掀了下眼皮,语调毫无波澜——
“看来,你拿到了盒子。”
声音轻柔好听,泠泠的没有一丝情绪。
间杨猛地便变了脸色,而后阴鸷地冷笑,“果然!什么首座,你不照样也是觊觎灵药的卑鄙小人?好啊,道貌岸然的神殿首座长老,你违背祖训,私自进了禁地,还贼喊捉贼要除我——快将灵药交出来!”
厉色一闪,间杨出手毫无顾忌,用了全力。
夕昭手中法杖一劈,便要朝着间杨之前受过他一杖的肩上砍下,哪知间杨似早有准备,一个凌空回旋,便闪现到夕昭背后。
迅猛的一掌狠狠地朝夕昭的后背挥去。
岂知,夕昭临危不乱,身形比间杨的还要快,一瞬白影翩跹而过,手中法杖轻轻一响。
便消失不见。
间杨面色一凛,沉着脸,神情十分难看,多年不见,夕昭的武功又增进了一层!
忽而,头顶叮铃一响,间杨忙如临大敌,迅敏地往后一弯身,挥掌便直直与从头顶倒立往下击他一掌而来的夕昭对接一掌。
这一掌,震得间杨五脏六腑都震了震,脸色一白,便生生后退几步,吐了一小口血。
怒目而视,擦了下唇角的血渍,间杨狠厉地瞪着依旧白衣翩跹,出尘圣洁的夕昭,对方纤尘不染,自己却狼狈不堪,强烈的落差叫间杨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夕昭,你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灵药是被你吞了吧!”间杨忽而收手,往后一负,面上阴测测地笑开,粗嘎的声音拔高了几分,“灵药不留着救你的小主人,也不救龙运命格的卫长临,夕昭——神殿先祖有知,不知该是何种神情!”
说完,他看了眼夕昭身后,后者似有所觉,唇线轻抿了下,唇角有什么隐忍之色一闪而逝,虽很快,还是被间杨捕捉到。
他大笑,眼神淬了毒般,“夕昭,今日老夫先放你一马,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向你的小主人交代!你等着,我还会回来的——迟早,灵药会是我的囊中之物!”
夕昭身后,是已经走近,听到间杨方才那段挑白了的话的十三门等人,他目光沉沉地看了眼面色不大好看地望过来的夜无澜,最后身子一凌空,便跃上屋檐,踩着瓦片,几下便逃了。
“间杨!首座,我去追!”间松在听到间杨那段话便变了脸色,此时更是板着脸十分难看,作势要追。
“别追了。”夕昭杵着法杖,转过身,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目光落到了十三月抱着的云玖身上,眉目微蹙,“先救人。”
六月抿紧唇线,语气涩然,“主子……她的毒已经解了,只不过……”
遭受了这样的打击,主子原本就亏损的身子只怕要好生调养了,但寒毒已解,便再无后顾之忧。
只是……
到底是牺牲了卫皇的性命。
六月握紧了拳头,此刻苍鹰赵霁还有二月等人还在废墟中搜寻卫长临的尸身,想到苍鹰……质问冷漠的眼神,六月眼中闪过一丝苦涩黯然。
哪怕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将蛊交给卫皇。
各为其主,哪怕现在他们都效忠卫皇与主子,可到底还是不同的。
原来,早在卫国皇宫的时候,卫长临便吩咐六月和苍鹰一起研究解寒丝引之法,只是不论六月如何实验,都无法成功。
终于,一日,卫长临拿了七月的毒典,面色郑重地问她,若用子母蛊之法,可否以身解毒。
她震惊错愕,此法乃是禁术,是神医后人不得触碰的禁忌。蛊向来是神医一脉的避讳,但当卫皇这样提起的时候。她却如实地说了,可以。
自然是可以。
用一个人的性命和所有内力真气,催动蛊虫在中毒之人体内吸取所有毒,再通过阴阳结合的法子,将中毒之人身上的毒引到服下母蛊之人身上。
这样一来,所有的毒都通过蛊虫引到了另一人身上,那中毒之人自然是解了毒。
这样的法子之所以被列为神医一脉的禁忌,想来便是它的残忍之处——
大多是真心相爱之人,夫妻才愿意以这种法子救心爱之人,结合中却是以一人性命去救另一人性命。
要救人,便要牺牲自己。
她给了卫皇这对蛊虫,却心里存着侥幸,卫皇也说了只是为了有备无患——
可他们不是已经离灵药只一步之遥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最后还是要用这样残忍凄美的方式来解这寒丝引的毒?
她再想到间杨看她的眼神,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间杨便是灭了她一族的那个贼人!
当初的瘟疫,寒毒,还有今日,她早该想到的……
老贼,下次,定不会再让你逃了!
“我知道。”
夕昭只淡淡瞥了眼面色不虞的六月,而后对十三月吩咐道,“将她带进来吧。”
十三月沉默地抱着云玖跟在夕昭身后进了神殿,再随其走到后殿。
将云玖小心放到床上。
夕昭抬手搭在云玖手腕上,须臾,收手,声音轻淡,“毒是解了,但她耗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