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兄台是天生神力?”一早,卫长临穿着玄青色的袍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客栈厨房后面的院子。
此时,唤作大力的男子正拿着一把斧头毫不费力地劈着柴。
他骤然出现,大力一愣,英伟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惊奇,这些年虽不记得前程往事,但他一身武功却是在不经意间便使出来,是以,往往身后有脚步声,相隔数十步他便能察觉到,可此时,这名公子都站在他身后这般近的距离了,他愣是没有一丝察觉。
可见,这人的武功有多高。
“不知道。”他淡淡地回了句,便转身。
他看了眼面前砍一半的粗圆木,抬手,放下,一斧落下,柴火从正中间被一分为二,整整齐齐的切口,十分利落漂亮。
卫长临眼中飞过一丝流光,视线落在,大力弯身时露出的脖颈上。
那里,有一枚像火焰的胎记。
果然,是他!
唇角微微翘起,卫长临眼中幽深如一汪望不见底的深潭。
大力并没察觉这一幕,只是将那最后一块柴火劈完,拿了膀子上的汗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这才转身,一张冷峻深邃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一道疤像是被利剑划伤的,留下一道利落却深邃的痕迹,将英俊的五官生生毁了。
他声音低低的,“公子有事么?”
语气平静,带了几分询问,剩下的便只是礼貌性的问了句的意思了。
不对卫长临露怯,也没有傲慢不理人。
卫长临想到眼前这个没了记忆,毁了容貌,在这个荒凉的地方当一名默默无闻的小帮工的男人,曾经的身份,便有些唏嘘感慨。
他微叹一声,“你到这有几年了。”
大力不由觑了一眼清贵难掩,面容俊逸出尘的卫长临,心道眼前这男子非富即贵,且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贵气风度,对于这人是什么身份,他并不感兴趣,但本能地他觉得此人不简单……这时候问他的话都是有目的的。
毕竟怎么看,这人都不像是会闲来无事地问这些有的没的。
是以,大力心里戒备,回答时也尽量谨慎,面无表情地道,“有好些年了。”
卫长临不以为意,轻笑一声,将大力的戒备看在眼里却也不放心上,只抬手抚了抚腰间的月白玉佩,声音清润温和,“听老板说,你是他们上山的时候无意中发现身受重伤,被他们带回客栈,醒来后没了记忆,是这样吗?”
显然听到卫长临这番话,大力神情有那么一瞬的僵硬,脸色阴沉下来。
他对于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刚醒来的时候,他躺在陌生的地方,眼前是陌生的一对老夫妇,周围一切都是陌生的,就连他自己,他都是陌生的。
他是谁,从哪儿来,为什么来到这里,他的家人朋友在哪?
起初,他怀疑过自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杀人魔或者江洋大盗,摸着脸上的伤疤,他便会产生这样的怀疑。要不然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要不然,他的家人朋友去哪儿了?他们为什么不来寻他?
后来,老爷爷和老婆婆对他很好,丝毫不在意他的过去,只说他这是新生,不管过去是好人是坏人,以后当个老实本分的好人便是。
所以他留了下来,一为报答老夫妇的救命之恩,二来,他也无家可归了。
刚来的时候他经常做噩梦,梦里四处是死人,鲜血,尸首,一片一望无际的血腥和阴暗,他看不到前路,也望不见后路。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害怕做梦,但是比噩梦更可怕的,是醒来坐在空旷扩的屋内,身边没有一个人。他有时候也会想,自己这般年纪,是不是妻儿都有了?如果是的话,妻儿是不是以为他早就死了……
只要这么想,他就心口绞痛,脑海中就会有一个声音在唤他的名字——
只是,他从未听清那个名字,也从未看清过那个身影的正脸。只他有种直觉,那是他最不想忘记的一个人,是一个,女人。
大力下一瞬便抱住头,额头冷汗冒下来,他痛苦地闭着眼,蹲下身子,“啊——”
头像是被石头狠狠地敲打一般,眼前开始一阵阵泛着黑,辨不清面前的东西。
“你怎么了?”卫长临一惊,面色微变,蹲下身子,抬手扣住大力一只手腕,后者力气很大,用力一挣,险些将卫长临给推倒,好在后者内力足够深厚,以内力试他的内息。却只探得到一片混乱。
他飞快点了大力的穴道,才点完,身后老夫妇二人便互相搀扶着,闻声担忧地赶来。
“大力?大力!”老婆婆面色惨白,抖着手,一脸慌张。
老爷爷还算镇定,只是常笑眯眯的面上没了笑意,他看了眼沉着地给大力点了穴道将他安抚下来的卫长临,而后叹一声,“麻烦公子了,大力他自从醒来后便得了这头痛症,怎么都不见好,这两年发作得次数渐渐少了,哪承想……”
卫长临微蹙眉,“没请过大夫?”
“哎,这荒僻的地方,赤脚大夫就那么一个,只会医治一些小病小痛的毛病,大力这病症,他哪里看得出名堂来啊……”老爷爷叹气。
老婆婆抹眼泪,开始抱怨老爷爷,“都说了让这孩子去城里找个靠谱的大夫看看,他偏不听……”
夫妻二人一人唉声叹气,一人垂泪难过。卫长临看了眼地面上面色青白,唇都被咬破了的大力,起身,这才对夫妇二人宽慰道,“二位不必忧心,在下的随从中有一位正是大夫,兴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