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云玖正在御花园前的池塘边喂鱼,手里拿着点心有一下没一下地往池塘中扔着,没一会便觉着无趣,拍拍手,拿了帕子拭手,便倦了。
哎。
“公主为何叹气?”一旁,翡翠听见她的叹气声,声音温柔地问道。
云玖倚靠着围栏,单手撑着下巴,裙摆被微风吹得翩翩起舞,像一只大红的蝴蝶,但她面上却带着懒洋洋的有气无力,声音更是懒洋洋的没力气,“近日宫中太安宁了,哎,本宫觉着自己一身本领无用武之地啊……”
说着,忧愁地双手扶着围栏横木,叹一声望着池塘里只知道游来游去和吃的鱼儿,继续叹气。
翡翠:……突然就不想再问为什么了==
主子的爱好太奇特怎么办==
“陈妃?”云玖正琢磨着这后宫,太后没回来,贵妃禁闭,她还能和谁过招,那头一袭天青色如翠竹又似青山流水般泼墨流光,清丽温婉难言的陈清婉,提着裙子,一步一步上台阶,朝她走过来。
云玖想起交给陈清婉的“任务”,便眼神一暗,而后扬起笑容,待陈妃行礼问安后,方笑意清浅慵懒地道,“陈妃免礼,可是选出合适的成王妃人选了?”
似是不料一见面便提替成王卫晞选妃一事,陈清婉愣了下,美目微恍,笑容半僵。但很快又温婉大方地笑着告罪,“还请皇后娘娘恕罪——臣妾想来眼光太……高了吧,选了半天竟是觉着这配得上成王殿下的贵女,寥寥无几……说来也是怨娘娘,臣妾比着娘娘您的标准来选,这一来二去的自然就一个都挑不出来了!”
这话说的!
云玖在听到陈妃说没选中的时候便面色微变,心里有了底了,但不知这后面还能被陈清婉一张巧嘴说成这般……
叫人无法反驳的话来!
咳咳,云玖伸手掩饰性地压了压嘴角的弧度,故作镇定冷淡,“陈妃这话谬赞了,这京内,多少名门贵女,才貌双全,品行贞婉。哪里会选不出合适的人选?看来,还是你眼光太高了,罢了,这赐婚一事本就要先征得成王的意愿,一头热也不行……此事就暂且搁置,你不必忙活了。”
陈清婉一直垂首保持一种虚心受教的态度,但此时听到云玖说“暂且搁置”还是有一瞬情绪波动,似是松口气,又似感到庆幸。她稳了稳心神,抬起头,似有些意外般问,“征得成王的意愿?陛下与娘娘亲自赐婚,难不成王爷他……还有异议不成?”
她说话时始终保持温婉端庄的笑容,甚至还带着几分打趣意味,仿佛成王不应该有不愿意这样想法……
云玖眉心微挑,抬手轻抚了下鬓间的发钗,声音含着一丝似笑非笑,“是啊,陈妃这么一说,本宫也觉着成王这般有些不识抬举了。”
她说完眉眼淡漠下来,带了几分威仪,微扬的下巴显得她十分倨傲尊贵。
咯噔。
陈妃心跳一窒,面上笑容僵了僵,不动声色地攥紧袖子,唇边勾了一抹善解人意的笑,“成王自幼与皇上感情甚笃,又不拘小节,想来是不愿被婚姻束缚了自由,并非……忤逆皇上与皇后娘娘……”
“是么。”云玖微微勾唇,却是看向池塘,声音清幽。
……
“娘娘……已经到了午膳时辰,奴婢是否传膳?”回到明月宫,陈清婉便坐在贵妃椅上一言不发。朱玉守在一旁候着,看了眼沙漏,上前一步,躬身垂首轻声询问。
“本宫不想吃。”回答她的,是陈清婉淡淡的声音。
朱玉不由担忧,抬眸,却见陈清婉手里拿着一柄男子的折扇,指尖轻轻抚摸着上面的青竹,面带苦涩与痴迷。
“娘娘……恕奴婢直言!”朱玉抿紧唇,实在是忍不住,重重跪下,道,“娘娘这是何必呢——您一直留着这扇子,时常拿出来睹物思人……可是,可是那人从来不知道您的情意!您与那人,根本就无可能!娘娘,奴婢瞧着娘娘您这样折磨自个儿,实在是心疼啊!”
可是那人从来不知道您的情意!
您与那人,根本就无可能!
无可能……
无可能啊……
朱玉一字一句都像是针扎在陈清婉心口,她微启唇,眼前却渐渐迷蒙。
“朱玉……你说,他是不是连本宫的样子都记不清?”朱玉跪下说了那番话,原想会受到责罚,却不料,跪了许久,才听上方传来陈清婉微哽涩的声音。
朱玉咬咬牙,眼泪顺着两颊滑落,她望着陈妃忧郁哀婉的面容,恳切道,“娘娘……就算记得又如何呢?您是皇上的妃子,是他的嫂嫂……你们本就无可能了,娘娘为何不忘了他,放过自己呢!”
那人,果真是成王卫晞!
陈清婉听着自己最信任的婢女恳切的言辞,眼里蓄满了泪,无声无息地滑落,低落在手中折扇上,在青竹竹叶上晕染开来。
她低眉,望着手中不知被摩挲了多少年而显得有些发白显旧的折扇,泪眼迷蒙了视线,她却恍若未觉,抚着扇面,声音带着压抑不肯放出的哭腔,“他是本宫放在心上九年的人……你叫我,如何忘……”
这后宫人人都有秘密,她也有,可是不会有人知道,比起自己不能生育这个秘密,她默默放在心上快十年都不敢忘不能忘的男子,才是她陈清婉最大的秘密。
什么君王宠爱,宠妃的头衔,她都不在乎。这宫中那么多因皇上而牵动情思,悲欢喜乐,绽放和枯萎的美人,却只有她,看着皇上宠爱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