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玖觉得自己置身于冰窖中,像是前世夏天太热,她贪玩将手伸进冰箱冷藏室那种慢慢双手冻得麻木刺疼的那种感觉……
不,那至少不会痛。可现在,她眼前是一片雾茫茫望不见尽头的冰天雪地,四周都是彻骨的寒意,这些寒气像是触手般,缠绕着她,往她骨头缝里钻。四肢百骸都在承受着这无法言喻的苦楚。
好冷。
“公主,公主,醒醒……”
云玖走在一望无际的白雾中,耳畔传来焦急的呼唤声,叫她步子一顿,而后白光一闪,人便回到了现实中……
睁开眼,眼前是长袖与善舞等人焦急的脸。
她下意识摸了摸额头,只觉一片濡湿,浑身都像是刚从水中走出来般,沉重又颓靡。
“公主醒了!”善舞又哭又笑,拿着手中帕子忙给云玖擦拭脸上的冷汗。
云玖浑浑噩噩地眨着眸子,毫无生气地细声道,“水……”声音沙哑得叫人心疼。
长袖立即端过一旁倒好的蜂蜜水,玲珑将其扶着靠坐在软枕上,长袖小心翼翼地给她喂水。
云玖本能地伸了伸脖子,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就着长袖的手喝水。
“慢点儿,慢慢来,不急。”长袖鼻头红红的,眼眶也红红,见云玖这狼吞虎咽不似平日慵懒缓慢的动作,不禁心中一酸,声音微哽咽地小声温劝着。
翡翠手上包着纱布,见状也是抿着唇好不心疼道,“公主可算醒了,这回昏睡了十来个时辰!”眼眶微涩,咬咬唇,忍着泪。
喝了水,润了润嗓子,云玖才仿佛活过来似的,半靠着玲珑的肩,有气无力地扯了扯唇角,“担心什么,本宫还死不了。”十个时辰啊,她居然大姨妈疼得晕了二十个小时,这在现代,简直就是不科学好吧。
语气一如既往的慵懒。
只是掩在被子下的双手却无力地握了握,这副身子,愈发到了强弩之末了吧。
长袖不由瞪她,“公主瞎说什么!”
“就是,快呸呸呸,少说不吉利的!”善舞鼓着脸,十分严肃正经道。
云玖好笑,但是这一笑就扯得五脏六腑跟着疼,身上又黏糊糊的难受,她不禁蹙眉,“本宫想沐浴……”
翡翠摇头严厉地指出,“公主,六月姑娘说了,你小日子才来,切忌沐浴,要好生躺着休养。”
寻常女儿家哪有来个葵水便如此兴师动众,这不能那不许的?云玖有些颓然地闭了闭眼,无奈退步,“那擦擦身子总行吧!”
善舞刚要说不,长袖见云玖衣衫汗湿,怕她这样穿着会风寒,便道,“奴婢去叫水。玲珑善舞你们扶公主去里间榻上躺着,翡翠,你去唤听风听雨听霜她们进来收拾下公主的床。”
长袖做事向来仔细,这样安排,云玖也没有异议。善舞和玲珑便依言轻柔地扶着云玖下了床,伺候她穿上鞋袜,再搀扶她惊了里间的浴室。
翡翠手上有伤不方便,是以也没有异议地出去唤听风听雨二人了。
虽没有洗上澡,但擦了一遍身子,换了月事带和寝衣,云玖也稍微感到身上舒服了点。只不过人更加惫懒,躺着不舒服,坐着也不舒服,怎么都觉不妥。
侍女端来的中药她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接过就一碗饮尽。苦涩的味道依旧难以忍受,但这种苦久了的确是习惯了。
“娘娘,蜜饯。”听雨端着一碟香甜的蜜饯,走进来时,只见云玖面前那碗药已经见底,碗搁置在矮桌上,而云玖左手拿着一本蓝纸皮的书,右手放在窗柩上,微斜靠着美人榻,长发披着只一根白玉簪子随意地插着,寝衣外罩着长至拖地的织锦彩裳披风。
面色略苍白,面容温婉素净。
听雨放下蜜饯,忙皱着脸道,“娘娘怎么能开窗户呢!这万一见着风,待会儿小腹要疼的!”
几个二等宫女也是忠心耿耿的,但并不知云玖的病情,只知道她们主子身子骨一向娇弱,每到小日子都要小心伺候着。
云玖闻言只是眉梢轻抬,睨了她一眼,制止了她伸手关窗户的动作,“本宫还要看书,你关上了,还怎么看?”
听雨收回手,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云玖掩在袖下的汤婆子,“娘娘身子不爽利,就好好躺着歇着,怎么还吹风看书呢——瞧,这汤婆子都快凉了,奴婢去给您换一个!”
听雨这人和善舞有点像,但更为莽撞些,风风火火的性子着实叫云玖哭笑不得。
云玖拿出帕子,隔着帕子拾起一颗蜜饯放入嘴中,甜丝丝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她微不适应地卷了卷舌。
大概苦药喝多了,甜食也会不习惯。
她手中这本四国奇典上记载了许多数百年前流传下来的奇草妙药,比如在夜国雪山之巅上,生长着一株可以将尸体保存百年的雪芍药;以及云国神医谷内延缓寿命镇痛抑毒的麒麟角;卫国万毒峰峡谷悬崖峭壁缝隙中有一种能够解百毒名唤碧水蔓的草药;齐国天山雪莲等等。
关于这些药草她翻了好几回,也派人去搜罗这些药的下落,只可惜这些都只是虚无的传说,除了麒麟角,其他的草药别说寻找,就是见都未曾有人见过。且记载的都是穷山恶水,悬崖峭壁等凶险异常之地,便是真有,当世能有几人可成功克服这些陷阱寻得?
无声叹了下,云玖抬眸望向外头的艳阳天,伸出手,仿佛都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暖炙热,而除了那只手,她浑身置身于一片阴暗潮湿的冷穴中。
像是一株在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