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晴看着夏荨那脸上的笑,只觉得一阵怪异,狠心的将心底的疑『惑』压下去,又看了一眼躺着的夏申,终是一言不发。
不过,夏申倒是显得很热络,一直看着苏雨晴微笑着,还招呼着她过去坐,只可惜,苏雨晴一直不曾理会,站在一边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胃癌晚期,夏申吃不了多少东西,夏荨给他喂着,他吃一会儿又停一会,吐出来的比吃进去的都多,吐得满身都是呕出来的东西。
难闻至极的气味在房间里散播开来,让人闻着就觉得恶心,“咳咳!咳咳!”
咳嗽声不断的从夏申的口中传来,让他苍白的脸『色』有了些许的『色』彩,隐忍、难受的表情落在苏雨晴的眼睛里,让她一直暗暗咬着的牙齿,和掐着的手好像就有点儿松动了。
“你没事吧?”夏荨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问着。
“没……”
夏申艰难的伸出手,想说一句话,可是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整,新一轮的咳嗽声又传了出来,说一句话常常要喘好几次。
苏雨晴紧紧地攥着包包的带子,看着看着鼻头蓦地发酸,眼睛也一点点的发涩,胸口中也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样,难受!
坚持地站了一分钟,终是忍不住了,一下子就跑了出去,让她后面夏申看着,大声的叫了一声“雨晴”,她也没有回头。
夏荨停下手,看着又开始咳嗽的夏申,不冷不热的道:“看吧,不是我帮你帮你,只是在她的心里,你跟她的杀父仇人没有什么两样,你看看她对你那是什么态度!”
夏申一听,脸上尽是懊恼与悔恨,还有那细说不了的愁苦,挥着手艰难的道:“别说了!别说了!”
夏荨嗤笑一声,再也懒得去看他一眼,径自往洗浴室走了去。
鉴于昨天晚上回家时,看到苏雨晴的心情并不好,今天霍斯晔特地早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苏雨晴还没有回来,就顺便做了晚餐。
只是晚餐刚做好,电话就响了起来,“霍先生,苏小姐刚从医院里回来,现在已经在楼下了。”
霍斯晔眉头动了动,神情不变,应了一个字,“好!”
这头刚挂上电话,只听得门一阵响声,他收起电话,打开门一看,看到的苏雨晴就是红着眼睛的,没有泪水,可是那样子比哭看得还让人难受!
想起刚刚跟着苏雨晴的人说的话,心里有了计较,眉头一皱,将人往怀里一拉,细细的看了看她红红的眼睛,故意沉声问道,“你怎么啦?谁欺负你了?”
“没、没有……”苏雨晴靠在他的怀中,闻着他好闻的气息,闷闷的出声。
是没有人欺负她,她不过是觉得心里难受,非常难受而已!明明她曾经是那么恨那个人,恨他把父亲的遗产全部都纳为己有,恨他污蔑父亲,对父亲不敬,恨她骗自己……恨他……
可是,无论多恨,看到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如今躺在病床上病入膏肓的样子,她还是觉得心里难受,是不是这恨不够深?又或者是……
苏雨晴靠在霍斯晔的怀里,霍斯晔安抚着她,两人一起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
“你今天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能不能跟我说说?”
晚上,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电视机了无聊的肥皂剧在自行播放着,霍斯晔看苏雨晴眼睛放在电视机上,眼神却一点儿变化都没有,还是问了那么一句。
苏雨晴呼吸一滞,沉默着了很久,才道:“你说我要是觉得自己特别恨一个人,可有时候又觉得没有那么恨,是不是我不够恨他?”
“恨?”
闻言,霍斯晔皱了眉头,即使是苏雨晴不说那个“他”是谁,他也知道。
十多年前,云嘉建筑董事长车祸身亡,公司让其好友夏申,也就是嘉华公司兼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事情过了那么多年,新闻早已经不是新闻了,可要想查还是不难的。只是霍斯晔不明白,苏雨晴口中的恨,又没有那么恨是什么意思?恨想得通,不恨……
思忖了一秒,他道:“恨与不恨,很多时候都只是一念之间,并不是那么绝对的,你也不用想得太多了。”
他拉过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黑白分明的手指交叉在一起,看得人心暖,“要是什么都那么绝对,时时刻刻担着,人生得多艰难啊!那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苏雨晴扭头看着他笑了笑,故意揶揄道:“我怎么觉得你说话越来越有哲理了?越来越有当和尚的潜质了?”
霍斯晔一笑,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头,“什么越来越有当和尚的潜质了!我要是当了和尚,定要把你拉去当对面山上的尼姑,然后,我们俩暗度陈仓,生一堆小和尚、小尼姑!”
苏雨晴一听,顿时气得想打人,这人真的是越来越无耻了!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伸手轻打了他一巴掌,笑骂了一句“无耻!”,随即纠正道:“人家佛家那是清静之地,怎么能容下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霍斯晔看着她终于『露』了小脸,忍不住抓着她的手吻了吻,“不无耻,怎么能让你笑呢!应该多笑笑的,我喜欢你脸上的笑!”
苏雨晴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认真,迟疑了一下,终是微笑着应了一个字,“……好!”
“叮铃铃……”
这话音刚落,苏雨晴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名字,心头忽的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