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一开始就不同意这门亲事,咱家老大是什么样的身份,笙哥儿那样的一个乡下粗俗哥儿,如何能配得上咱家老大?”
“亲事是早已经订下的,如今柳老二两口子都已经不在世了,咱们家难道还能逼着人家退亲不成?再说,笙哥儿是有点儿小毛病,那也是因为没人教才会如此,等他将来进门之后,你这个做婆婆的好好教教不就成了?”
“我才没空管,你也别管我怎么去退亲,我只问你,你同不同意退亲?”
路秀才看了一眼赵珍娘,再看看坐在一边闷不吭声的路语风,叹气道:“为这事,你们已经闹了两日,还不够吗?”
“不够,今天你一定要给个回答,到底同意不同意?”赵珍娘一点也不客气。
路秀才看赵珍娘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最终只能妥协:“如果能够不伤及两家情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样吧……”
赵珍娘当即眉开眼笑:“哎,行,当家的,有你答应的这句话就够了,我保证将这事办得妥妥当当,肯定好好办!”
“谢谢阿爹!”和路秀才沉默抗争了两日的路语风终于露出了一个笑脸。
“别谢我,我的要求你们可记清了,退亲可以,但绝对不能伤及两家的情分……”
“一定一定,阿爹,你就放心吧!”
门外的路诚风听着屋子里讨论出来的结果,仰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
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十多年,路诚风早已经看清了家里的所有人。和外面评价的不同,路诚风知道他阿娘才是这个家里最傻最天真最单纯的一个,特别容易受人蛊惑,可惜,他阿娘身边没有一个真心规劝她的人,导致她现在是恶名在外。他阿爹路秀才则是习惯了迂回的达到自己的目的。就比如这回退亲的事情,若不是他阿爹一再提起,他大哥阿娘也不会急着这个时候去找笙哥儿退亲。他家里最看不上笙哥儿要退亲的其实是他的阿爹路秀才才是。
至于大哥路语风,念书才识如何先不说,却偏偏将赵珍娘在人情世故上的单纯和路秀才自私自大不负责任的脾性全部遗传了去。退亲的事情,绝对不会像他们想的那么容易。
果然和路诚风预想的一样,笙哥儿不但没同意退亲的事情,还一气之下想要自缢直接伤了喉咙说不出话,一时之间,这事闹得风风雨雨。
让路诚风无法接受的是,他大哥居然留下这个烂摊子,连去都没去看一眼尚在病中的笙哥儿就回了城里的书院。他阿娘再次成为了众矢之的,被大伯和族里的几个长辈找上门了教训了一通,而他阿爹从头到尾都没帮忙解释过一句。
路诚风冷眼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荒唐的可笑。
柳笙是路诚风进山打猎的时候在山道上发现的。那个时候,他真没看出来柳笙已经不是原来的笙哥儿,虽然他也疑惑笙哥儿怎么会一个人进山,但也没想太多,直接将人背了回来。谁知道他竟背了一个压根不是人的东西回来。
在路诚风发现柳笙的秘密之前,他也见过伪装成笙哥儿的柳笙两回,一次是晚上去河边,一次是进山的途中。那两次路诚风也感觉柳笙跟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至少以往的笙哥儿绝对不会跟着秦大壮秦小壮他们一道儿出门。路诚风倒是从没怀疑过柳笙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笙哥儿,只当是人受到的打击太大,改变的有点多。对着无法开口的柳笙,路诚风心中存着歉意,若不是他们一家紧逼,人也不会变成这样。所以,河边的那回,路诚风送过一支火把给他,进山的时候,他则是连自己的宝贝弓箭都大方的借给柳笙欣赏。
路诚风第一次发现柳笙的变化,是在他落水被救之前。他看见柳笙站在小河塘边,整个人都沐浴在月光中,像是在发光一样。而且大晚上的,柳笙见着他不但没被吓着,反而像是早就发现了他一般,还能心平气和的和他聊天,路诚风心中有了些许疑惑。
直到他溺水被救之后,迷迷糊糊中见着了柳笙的异样,路诚风才开始怀疑柳笙。
路诚风一边在努力说服自己,那晚肯定是自己看错了,笙哥儿怎么会变成那样,另一边却夜夜重复梦见那一晚变了模样的笙哥儿。
路诚风开始偷偷观察柳笙,也发现越来越多的问题。
柳笙会常常莫名其妙的站在院子里发呆偶尔口中还会念念有词,可是他的身边并没有任何人;与此同时,柳笙的运气变得非常好,常常发现别人不知道的东西;所有对柳笙不利不好的人或事,最终都不会有好下场……这一件件的事情全部围绕着柳笙发生,让路诚风想说服自己不要怀疑都不行。
当然,一开始观察柳笙的时候,路诚风还带着高度的警惕心,就怕这个柳笙会对秦大壮柳箫他们不利。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路诚风慢慢放下了戒心。和原本的笙哥儿相比,现在的柳笙做的反而更好。不管是对两个舅舅还是对柳箫柳大宝他们,还是对着柳老三和柳老大两家,柳笙都没有什么坏心思。不管柳笙是不是真正的人,路诚风都相信这个柳笙很好。
等到某一晚路诚风再次梦见柳笙,人不再是救他时候的那种异样,而是清清淡淡的对着他微笑,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过来……路诚风一下子惊醒,发现自己居然做了那样的梦,懊恼羞愧又自责,再也不敢去观察柳笙。
若不是自家大哥回来之后惹上柳笙却差点破相,路诚风也不会在大半夜的鼓起勇气去找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