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流血了?!”
大舅子笃定道:“嗯。”
我慌忙地用手在胸口一探,果真,伤口附近的里衣摸起来有些湿哒哒的————先前只是感觉胸口有点疼,没想到竟然流血了!
虽然在黑暗中看不到整个伤口的模样,但是有些事情就是因为未知而显得更加可怕。一想到此时此刻,自己的心窝处竟然有一个不知道大小,连自己也感受不出严重程度的伤口,正在汨汨地流着鲜血……我马上感觉胸口那股微微的刺痛无端被放大了好几倍一般,严密地将我包围起来,那疼痛浸透肌理,火辣辣地在我的伤口上炙烤着,几乎要把我击倒了。
我不安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舅子?”
“何事?”
漆黑的屋里,我朦胧地看见大舅子坐在床边的身影,他一边回答我,一边窸窸窣窣地,好像在身上找什么东西。
“唉唉……我这样流血,会不会等一下就死掉了啊?”我忧愁地问他。
大舅子被我的话吓了一跳:“你身上还有别的伤口吗?!”
我顾自检查了一番:“好像没有……”
“没有就好!”
大舅子窜到我的身边来,把一个冰冷的小瓶子塞到我的手上,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深深的鄙夷:“你胸口的那点只是皮外伤,看把你吓得,都扯上性命来了!萧梓禾,你这样胆小懦弱,要是将来上了战场,你可怎么办呢?”
这人是明摆着轻视我嘛!
“我……我没事干嘛要去打仗?”我气呼呼地辩解道:“再说了,本王子今年才十三啊,冠礼都没有行过,还是个小孩子,胆子小一点是正常的!等过几年,我就会成长为真正的男子汉了!”
“切,小孩子?这算是设么借口!想当年,孤……”大舅子听见我这样说,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一倍,有些情绪惊动的样子,分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那句话到了嘴边,却忽然被他生生地收住了。
大舅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小阁楼里一时陷入尴尬的寂静。
过了一会,他好像平静了下来,再度开口对我说话时,声音变得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孤刚才给你的瓶子是上好的金疮药,自己到点出来敷上去,过一会就不疼了。你这伤口浅,明天早上大概就会结疤的。”
说完,大舅子便若无其事地移到阁楼的窗台边上去,离我远远的。
“哦。”我反应有些慢地应了一声,被他奇怪的举动弄得有些郁闷,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大概是觉得我胆小懦弱,不能和他一样上战场打仗?唉唉,真是个固执的人~~~谁说身为男子汉就一定要在外面打打杀杀的?我难道就不能讨几个有钱老婆,然后在梁国安安乐乐地吃我的软饭么……
我在黑暗中对着大舅子的方向做了个鬼脸,然后轻轻地打开他给的那个小瓶子。
一阵浓烈的药香从瓶子幽然飘了出来。
我把药粉倒在伤口上抹了抹,顿时感觉一股清凉渗透伤口上面的肌肉,原先的刺痛渐渐隐去了,取而代之的是阵阵从未有过的舒爽。
大舅子从哪里弄来这么好的药,不愧是“上等的金疮药”啊!作为一个老实的孩子,我从小就知道好东西可不能浪费的道理……于是我一抖手,就把那瓶子里剩下的的药全部倒在了伤口上,在胸口处厚厚地抹了一层。
哎呀,好舒服!抹得多,好得快~~~一点都不痛了呢,这条小命看来是保住了!
我在被窝里惬意地打了个滚,耳边听着外面稀里哗啦的雨声,有些伤感地怀念起宫里那张熟悉的大床来,想起这几天出门后的遭遇,心中一时堆满了许多的话想要找个人说说。
然而大舅子在不远处一声不吭的,我没有人说话,只能百般无聊地在床上翻来覆去,抱着被子翻腾了一会,我终于挨不住困意,在不知不觉中渐渐睡了过去。
“喂!萧梓禾!……醒醒!喂!快起来!”
脸上被人狠狠地捏了几把,痛的我不得不睁开两只还没睡饱的大眼睛。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刺眼的白光衬得小阁楼里亮堂堂的,这就天亮了?我明明记得,自己才闭上眼睛没一会啊!
“萧梓禾!!!”
“嗯?”
我定了定眼,就看见床边上杵着我那身形颀长的大舅子,此时他正拿着那个空药瓶脸色不善地瞪我。
“你把里面的药全都用了?!”大舅子眼神危险地看着我。
“啊,原来是这事啊……我这不是想要好得快一点嘛!你看看,我胸口已经不疼了!大舅子的药真是神奇啊~~~”
听我这样一说,大舅子的整张脸立即变得阴沉沉的,他捏着空瓶恨恨道:“用了这么多的量,当然不会痛了!这药可是明姑娘临走前送给孤的!……你这小子,那么点小伤,竟然全部倒光了!”
呀,我还以为怎么了,原来是明嘉柔给他的药啊。
这个小气鬼……
“反正已经用光了,大不了回去后我让父王给你一些好的?”我试探着安抚道。
“不用了!”没想到大舅子毫不领情,他气呼呼地把空瓶子收起来,一把将我从床头捞起,动作粗鲁的扒开我的里衣!
我被他这一连串毫无征兆的动作搞得惊吓连连,喊道:“哎呀你想要做什么!不要不要!快住手啊!”
从小到大还没有哪个敢扒本王子衣服的!他这是想要做什么啊这可恶的小暴君!
“萧梓禾